罗良娣被于斐劈头盖脸地一番斥责,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气得一张脸通红,没忍住回嘴道:“于良娣不过是国公府的区区庶女,来找你的姑娘难不成还能有多千娇玉贵不成?倒是说说,是什么身份呀!”
太子妃蹙眉:“罗良娣。”
纵然她不以为于斐这个闺蜜会有多厉害的身份,但罗良娣这样说话实在是太过失礼。
罗良娣讪讪地住了嘴,然而依旧是满脸不忿。
阿裘拍了拍于斐握住她的手,她朝太子妃盈盈一笑:“说来是阿裘冒昧了,让太子妃娘娘见笑。阿斐说的对,阿裘还没自报家门,自然容易引起误会。”
“阿裘确实不是京城人士,事实上,阿裘并非燕国人。”
“我来自赵国,是赵国皇室的宝元公主。”
这话一出,登时大殿内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什么?赵国的公主?”
“赵国公主怎么会来找于良娣?”
太子妃瞳孔一缩,扫了一眼几位窃窃私语的嫔妾,抬起手开了口:“安静。”
大殿内霎时静了下来。
太子妃飞快地睃了眼于斐,见于斐微微点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这位当真是赵国的宝元公主?”
“怎么可能?”罗良娣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赵国使团不是还没到京城吗?随便哪里冒出来的姑娘说自己是公主,就不怕谎话拆穿后送官惩治你!”
“闭嘴!”太子妃恼怒地瞪了眼罗良娣。
纵然她心底不信,但眼前这位阿裘姑娘气势上隐隐可见的尊贵之色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能够装得出来的。
况且,于良娣分明暗示过了,这人真的是宝元公主。
太子妃飞快地整理思绪,缓缓地吸了口气,正准备对宝元公主说话时,就见碧柳急急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靠近太子妃左右,低声报禀了数句,太子妃眼底的震惊之色更浓。
碧柳退下后,太子妃直接就站起身走向了阿裘,拉住她的手温和道:“不知宝元公主莅临太子府,实在是失礼了。还望公主莫要见怪,快些上座。”
碧柳和碧翠忙上了椅子,又捧来了茶水点心。
阿裘倒是不紧不慢地上了座,又不紧不慢地饮了茶,与太子妃闲话了几句,才慢悠悠地看向早已吓得面色青白的罗良娣。
“按理说是本公主不该,若是一进门就禀了身份,怕就不会引起这般误会了。”
阿裘又继续道:“只是,刚才这位嫔妾责备本公主不知礼仪,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影响两国邦交,太子妃娘娘觉得对不?”
“宝元公主请放心,今天这事儿本宫定然会管束好,不让走漏一丝风声。”
太子妃冲阿裘笑了笑,随后恨铁不成钢地眯了眼罗良娣,“罗良娣,还不赶紧上来向宝元公主赔个不是?”
罗良娣抖着唇,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曾如此丢过脸面。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立即晕过去了事。
然而太子妃看她的眼神带着萧杀之色,她明白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今后她在太子府里怕是寸步难移。
于是,罗良娣颤颤巍巍地走到阿裘面前,屈膝跪了下去:“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宝元公主大人大量,莫要责怪妾身。”
阿裘下巴微扬,睥睨着罗良娣道:“你何止是有眼不识泰山?依本公主看,你这嘴不干不净的,说话听着甚是恼人!今日若不是看在太子妃娘娘的面子上,且本公主与于良娣又是好友的关系,定然不能轻饶了你!”
罗良娣听了这话,紧张的心情稍稍松了松,她垂首连连致歉。
“只不过,”阿裘冷笑一声,“除了像本公主道歉,罗良娣是不是得向阿斐好好道个歉?”
罗良娣蹭地抬起了头,咬着唇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于斐。
于斐扯了扯唇,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妹妹,”罗良娣捏紧了掌心,咬牙道,“是姐姐有眼无珠,还请妹妹莫要怪罪姐姐方才言语之失。”
“妹妹有容人之量,自然不会怪罪姐姐。”于斐轻轻一笑,“只不过,罗姐姐日后出门可千万要记得刷干净牙齿,免得嘴臭让人嫌弃才是。”
语落,四周响起了低低的笑声。
罗良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看。
“娘娘,”阿裘瞅也不瞅罗良娣一眼,看向太子妃换了话题,“宝元在京城里就认识阿斐一个女儿家,今日过来打扰,实是想请阿斐带宝元去逛逛京城,不知是否可行?”
太子妃自然不会拦阻,吩咐于斐好好陪宝元公主后,还亲自送了她们一同出了兰熙宫。
众嫔妾亦纷纷散去。
直到太子妃回了大殿,才见太子侧妃张氏并没有离开。
“姐姐,妹妹这是不明白了。”张氏挑挑指甲,“那宝元公主虽说是公主,但来咱们太子府,一来她没有递帖子,二来她居然说是找于良娣而非拜访姐姐……”
“姐姐至于将她视作上宾吗?”张氏撇撇嘴看向太子妃。
宝元公主是公主又怎样,无礼就是无礼,罗良娣根本没说错她。
太子妃端起茶喝了一口,睨眼张氏才慢慢道:“你就没想过,于良娣自幼养在镇国公府,又怎会认识远在赵国的宝元公主?”
在她看来,张氏能够专程留下来询问于她,真是大有长进。
怕是因为在于良娣面前栽了多次的跟头,遇上和于良娣有关的事,明白该多思量三分。
太子妃的话让张氏皱起了眉:“姐姐的意思是那宝元公主跟于良娣的相识,另有缘由?”
太子妃淡淡颔首。
“究竟是什么缘由?”能让太子妃如此忍让,绝对不可能简单。
“宝元公主是殿下的故人。”太子妃没打算隐瞒,直言道,“刚才殿下让人传话回来,务必好生招待宝元公主,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张氏顿时酸了。
不由暗自猜测殿下究竟是何时何地认识宝元公主的?
而向来对后院嫔妾无动于衷的殿下,又为什么对宝元公主这么特别?
“于良娣不知道这件事吗?”若是知道,那女人岂会对宝元公主那么好?就不会心生嫉恨吗?
太子妃勾唇:“于良娣自是知道。”
她默默地凝视着一脸不解的张氏,心中暗叹一声。
这就是于良娣比张氏厉害的地方,张氏若是不懂,怕是永远都比不过于良娣在殿下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