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夫人想起先前的经历,忍不住身子发颤,看向于斐的眼神仍写满了恐惧:“……妇人从未经历过那些,实在是吓得不轻,让夫人笑话了。”
于斐轻轻地握住了戴夫人的手。
她虽然尚不知道戴夫人经历了什么,但是可以想见定然不是简单的事。
然而戴夫人第一反应是庆幸她没有受到同样的危险,让她觉得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她早些想到戴玉可能会有此一出就好了。
那样的话,无论是多留些人在戴夫人身边,亦或是回山庄后赶紧加派人手过去保护她,也不至于把戴夫人吓晕了过去。
只是戴玉的事,她又不知如何说起。
“戴夫人,你先喝杯茶压压惊。”于斐将一旁的温茶递了过去,关切地看着戴夫人小口喝了茶,才小声问道,“回来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戴夫人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她闭了闭眼才道:“说来话长。”
“妇人从观音庙出来上了马车,”她回忆着,“因为有些困倦,就挨着马车瞌睡。”
戴夫人乘坐的马车是于斐临走前吩咐侍卫去叫来的马车,戴夫人折腾了小半日,上车后很快就睡着了。
迷糊间,突然马车像是撞到了什么,砰地一声就停了下来。
戴夫人毫无防备地往马车中间摔了过去,若不是随行婢子机灵,用身子挡住了她,怕是当下就摔晕了。
然而这还只是开头。
“马车停下来不过一会儿,就听见了外头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戴夫人紧紧地抓着杯子,仿佛那样就可以安心一些,“妇人悄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只看到七八个大汉拿着大刀正在疯狂地与随行侍卫劈杀。”
“妇人真的是吓坏了。”
戴夫人彼时与随行婢子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办。
只能祈祷着随行的两个侍卫能够打得过那七八个大汉,可想想,这又怎么可能?
就在两人慌张之际,马车突然自己又往前滚动了。
“那会儿车夫都下了车去和那些汉子打斗,”戴夫人道,“拉车的马却像是发了疯似的往前奔,妇人和阿莲两人在马车里,被马车颠簸得翻来倒去,连坐都坐不起来。”
于斐心都提紧了。
按戴夫人所言,那些大汉不仅是要阻碍他们尽早赶回山庄,而且——
根本就是想置她们于死地!
戴玉对她或许会起杀心,但戴夫人可是她的嫂嫂,她居然也下得去手?
于斐再次握紧了戴夫人:“那后来,你们是怎么……”
戴夫人苦笑连连:“那时候妇人想着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只能绝望地和阿莲抱在一起。”
“到了最后,”她道,“突然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妇人再醒来时,就回到山庄了。”
于斐吁了口气,转头看向小雨:“小雨,你知道情况吗?”
小雨点点头又摇摇头:“夫人,小雨只听说戴夫人坐的马车撞到山壁了,说是离悬崖只有数尺之遥。”对戴夫人说的个中细节,她也是这会儿才清楚。
戴夫人眼睛倏地就红了,将杯子放下双手合十道:“多谢老天爷保佑,不然妇人怕是真的……”
“戴夫人别那么说,”于斐忙道,“您不会有事的。”
“妇人刚听说了,”戴夫人感激地看着于斐,“是于大人派了手下的侍卫及时赶到,才让妇人能够安全无虞地回来。还得谢谢夫人和于大人。”
“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于斐摆手道,“让你受惊是我的不是。”
“哪里和夫人有关,”戴夫人摇头,“妇人只庆幸夫人临时有事提早了回来,还有玉儿也是,不然咱们三人同时受了惊,那才是罪过。”
于斐顿时无言。
若是戴夫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戴玉的手笔,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大夫给戴夫人仔细查了,道是受了惊吓,开了压惊的方子。
戴夫人喝了药,戴松就急匆匆地从祁安县赶了过来。
戴夫人出事的消息传到县衙,吓得正在上衙的戴松顾不得那许多,领着一群衙役就直奔温泉山庄。
待见了戴夫人,才算安下了心。
这厢向燕然告了不是,让人伺候着戴夫人和戴玉回祁安县,那厢则领着人马去仔细盘查拦路的贼人。
一番盘查下来,发现那几个贼人是附近山寨的盗贼,因为收了钱财拦阻戴夫人的马车,这次犯了事正好一锅端了。
不过这便是后话了。
戴夫人和戴玉提前离开了温泉山庄,于斐又再次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燕然似乎更加忙碌了。
早出晚归,每每身上都是冷凝肃然的气势,于斐瞧着徐安伺候在旁随时都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精神的模样,暗道燕然最近在办的事情怕是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
看得她不禁有那么一咪咪紧张。
只不过,燕然并没有要跟她讲的意思,她就只能在边上小心翼翼地不要触怒燕大魔头,谨小慎微地悠闲度假。
就这么接连过了三四日,到了第五天夜里,燕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
于斐迷糊中爬起了床,闻到了燕然身上带着血腥的味道。
徐公公伺候燕然梳洗更衣,待燕然一身干净步出盥洗室时,于斐是彻底醒了。
察言观色下,竟发现燕然面带疲色中露出一丝轻松。
这位大爷的事情办妥了?
于斐不自觉冒出这样的想法。
觑了眼徐公公眼底写着的喜色,她便更是笃定了。
隔日起来,燕然居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一早就出了门,反倒是浑身自在休闲地倚在长椅上,看书,喝茶。
偶尔还跟她搭上几句没边没际的话。
于斐寻思着,怕是差不多该回京了。
说来他们这一路出来,也快有一个月了吧?
用过午膳后,于斐按着平日的规矩正准备午歇,就见燕然面若春风望向她:“跟爷出趟门。”
于斐自然只能压着困意换衣梳妆。
这还是许多天来,她头一回出门。
问了燕然要去哪儿,却见那大爷一脸神秘,只道去了便知。
一行人上了马车,于斐在晃晃悠悠中猜测来猜测去,直到马车停下,还是没摸透燕然的心思。
“就在这里等着。”燕然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淡淡道。
于斐好奇地挤到了一侧,挑开帘子探头望去:“咦?老爷,这不是戴县令的府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