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吗?”
于斐指指自己,虽然不知道燕然的话题为什么会换得这么快,但这不是什么不可以说的,她双手一摊,“妾身总觉得玉姑娘突然回来事有蹊跷,怕因着她出些什么事,便让人照看好戴夫人,先行回来看看。”
对于一个三番四次害她的女人,她防备些才是正常。
燕然笑睨她一眼。
这胆肥的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对他说。
也不怕他嫌弃。
还是说,这便是这女人对他的态度?
对他无所隐瞒?心似明月?
莫名,就想起这女人梦游症那次,将他压在床上低语细喃过的话。
这女人,是当真把他放在心上,所以才这般直白?
因为戴玉让心情蒙上的一丝雾霾,忽地犹如被云层拨开后金乌直射而下的光芒统统晒得散去了。
他的女人,不仅对他无防备,而且——
足够醒觉,又足够聪明。
燕然忽地站起了身:“想不想去看看戴玉的下场?”
于斐眼睛一亮。
燕大魔头说的可是戴玉的下场。
那就是说,燕大魔头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对戴玉的作为做出应对了?
从他这话听来,那就是燕大魔头根本没有顺着戴玉的意,前去跟她一起泡温泉的想法?
那,又不知燕大魔头是怎么处理戴玉的?
“想!”
于斐想也不想地举起素白小手,声音响亮又清脆,逗得燕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直站在一旁做隐形人的徐安吓得脸皮都抖了抖。
殿下何曾这般笑过?
先前因为得知玉姑娘使那下三滥的计谋,还恼怒着的。
于良媛一回来,就把殿下给逗开怀了。
好生佩服于良媛。
于斐毫无所觉,乐滋滋地跟在燕然身后往后山而去。
后山有好几处温泉池子,其中最好的池子位于山林草木间,位置隐秘但其视线又最是开阔。
泡在其中,不仅能够一揽众山美景,且旁边还有一道涧泉飞溅而下,边听幽水击石,边享受温泉,美哉乐哉。
于斐估摸着,戴玉必定就在那处温泉里等着燕然。
然而,
却并不是。
他们刚步入温泉区,就见戴玉形容略狼狈地从里头往外走了出来。
她一见到燕然和于斐,登时面色白了白,眼底闪过惊惧之色,身子如同飞花柳絮般软软地屈膝行礼:“玉儿见过老爷和夫人。”
燕然和于斐都不禁顿了一瞬。
戴玉,怎会是这副模样?
于斐压下疑惑,上前一步故作关怀问道:“玉姑娘不是身子不适先行回了山庄,怎会又来这里‘泡温泉’?”
戴玉垂着脸遮掩住面上的惊惶神色,声音略带一丝不自觉的颤意,“回夫人,玉儿回来后自觉颇有些烦闷,就想着来后山走走,并非是泡温泉。”
“哦?”于斐扬起一侧眉尾,目光落在戴玉的裙摆上,“本夫人见你裙角都浸湿了,还以为是刚泡了温泉起来呢?可一想到玉姑娘在观音庙时说过身子有恙,又觉得前后矛盾,所以才问上一问。”
“是玉儿走路时不小心溅湿了裙角,”戴玉飞快地解释,“让夫人挂心了。”
“确实是让人挂心。”于斐定定地望着戴玉,“玉姑娘瞧着神不思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的事。”戴玉连忙否认,双手捏紧成拳,“玉儿只是走得累了些,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原来如此。”于斐眉一挑,“玉姑娘怎么不问问本夫人为何会提前从观音庙回来?你难道不好奇吗?”
戴玉强忍着颤抖,抬起头怯生生问道:“夫人为何会提前从观音庙回来呢?我嫂嫂她也一道回来了吗?”
“咦?”于斐没有回答戴玉的问题,忽地走到她身边指着她的裙摆道,“玉姑娘,你的衣裳怎么像是被撕碎了?”
“不!”戴玉忽地尖叫一声,用手紧紧地抓住了裙摆,“夫人怕是看错了,玉儿身体不适,未免叨扰老爷和夫人,先行退下。”
言罢,她头也不回地疾步逃了开去。
燕然和于斐同时转过身,望着戴玉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查。”
待到戴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一道森冷的声音从燕然嘴角溢出,徐安忙应声退下。
于斐抿着嘴角,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的大魔头心情非常、非常不妙。
不知道燕然是怎么回敬戴玉的。
但明显戴玉不仅没有中招,而且还全身而退。
她忍耐住追问燕然的好奇心,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恼怒上头的燕大魔头,谁多嘴谁找死。
约莫一刻钟后,徐安匆匆回返。
“老爷。”他觑了眼于斐,不知此事殿下是否介意让于良媛知晓,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直接说。”燕然依旧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平视着前方。
“是的,老爷。”徐安应了声,随即便阐述道,“奴才领人在山脚下找到了那昏迷过去的樵夫,他身上有多处划伤和撞伤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人从山上推落下山。”
“我们的人仔细查了,樵夫应该是先中了迷药昏迷,然后才被推下了山。”徐安补充道,“且在温泉边上发现了挣扎推撞的痕迹,并有找到撕碎的衣角。”
于斐自行拼接了燕然的计划。
既然戴玉一心想要邀约他去后山泡温泉,那么就送她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徐公公嘴里说的樵夫。
按着燕然的想法,他们来到这温泉里,应该看到的是戴玉泡温泉的模样被樵夫亲眼看见……
卧槽。
要真是那样的话,戴玉怕不就只能下嫁给樵夫了?
燕大魔头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就定了戴玉的终身。
够狠。
也很解恨。
可谁曾想到,居然被戴玉轻易就躲了过去。
甚至把樵夫给弄晕了推下山去。
戴玉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爷倒是低估了她。”燕然冷哼了一声,面色愈发暗沉。
他低头看向于斐:“让你失望了。”
于斐愣了一瞬,连连摆手:“妾身不失望,是玉姑娘的手段超过了咱们的预计而已。”
这一出陷害躲避反陷害再躲避的好戏,让她长见识了。
燕然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于斐的安慰有变好。
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
于斐感受到了燕然的不悦,小心翼翼地再度尝试安抚:“老爷,玉姑娘看似全身而退,但咱们两人同时出现,她定然会明白自己的伎俩已经被咱们发现,想必此时正吓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