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疹子褪了?”于斐拿起帕子擦嘴,随口问道。
按说疹子三天后才能褪,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
小雨摇头:“上午请了个大夫过来给玉姑娘看,说是她的疹子发得有些厉害,怕是还得两天才能好。”
所以,浑身麻痒又长疹子的情况下,玉姑娘还有心情弹琴?
于斐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琴送回来后,让人看着点玉姑娘。”
用过早膳,送信的人便回来递了消息。
“说是赵管事已经候在客栈外头,随时等待夫人您的吩咐。”小雨替于斐披上外裳,“夫人,要不咱们就在客栈对面的豪客来见赵管事?”
豪客来是夫人名下的产业,位置又正好在客栈对面,方便又安全。
“行。”于斐颔首,“就在豪客来罢。”
一炷香后。
豪客来顶级雅间里,于斐见到了渚安州郡的大管事,赵管事。
赵管事是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身形略胖,仔细打量的话,能发现他温和的眼神中偶尔闪过犀利精明的光芒。
“回夫人,咱们在渚安州郡共有五座屋宅房产,庄子有十处,店铺算下来有十二家。”赵管事恭敬地禀报着于斐在渚安州郡的产业,并没有因为她来得突然而有所怠慢。
于斐暗自颔首,一边慢慢地饮着茶,一边听赵管事讲各处屋宅庄子和店铺的情况。
对庄子的出息和店铺每年的盈利,都很是满意。
“各处产业都是沿袭着少爷的吩咐进行打理,”赵管事不卑不亢地讲道,“若是夫人觉得有何处不妥,还请指出。”
说是这么说,但赵管事心里断定夫人必然不会有比少爷更好的举措。
自从七年前少爷接掌于家的产业以来,燕国各地的管事全部都是在少爷手下亲自受训过才被分派到各处打理产业。
少爷的眼光和见解,在他们这群本就是经验丰富的管事看来,比起当年的老爷来更胜一筹。
少爷说了,即便产业转在了夫人名下,只要夫人没有额外的要求,他们仍处于于家体系的统筹,无论是资源调度,人员安排,全都一应照旧。
在商界,于家的地位在燕国可谓是首屈一指。
有了少爷这句话,他们各地的管事都安心地继续做事。
于斐放下杯子:“赵管事所言详细,我已然大致清楚渚安州郡产业的情况。并没有不妥之处,赵管事无需紧张。”
“我虽然是相关产业的主人,但产业的具体运作,依照哥哥一直以来的规划继续往下走就是。”
“不过,对于店铺方面,”于斐想了想,又道,“我倒是有些疑问。”
赵管事听了于斐的话,心中稍安,遂问道:“不知夫人有何疑惑?”
“适才赵管事提及,在渚安城,咱们有珍宝斋一家珠宝楼,”于斐缓缓道来,“而在渚安城周边的几处城镇里,相应也开设了珠宝楼,有的叫做金银阁,有的叫做翠玉斋,可是如此?”
“不错。”赵管事应道。
“各家珠宝楼皆是有当家掌柜自行经营,彼此互不通气?”于斐好奇。
赵管事扬了扬眉:“回夫人,确实是各自经营,但毕竟都是于府的产业,彼此偶尔也会通个气。不知道夫人提及这点的意思是?”
“例如说货源,”于斐问道,“各处珠宝楼的货源是否是走相同的渠道?”
其实她对商业并不精通,亦不知自己这么询问是否会显得太过外行,只是既然要开始接手这些产业,慢慢熟悉总是有个过程。
赵管事料不到于斐会问这么深入的问题,愣了一瞬才回应:“回夫人,各地珠宝楼的货源相对来说比较繁杂,有自行采购的,有自家珠宝打造的,也有统一从于家珠宝供货商中采购的……”
“你的意思是,于家有甄选一系列的珠宝供货商?”于斐问得直接。
赵管事颔首:“不错,因为各地都有珠宝行,所以早在老爷打理产业的时候,于家就有合作多年的珠宝供货商。”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各地的珠宝行,不统一名字?”于斐提出疑惑,“假设,各地的珠宝行都命名为珍宝斋,那么无论客人走到哪里,只要是见到珍宝斋,就知道那是我们于家的珠宝行。”
“这样不仅能够提升顾客对我们珠宝行的信任,而且可以更好地宣传我们的珠宝行。包括日后在新的地方开设珠宝行,只要打出我们的招牌,百姓们就知道这是一家可信任的珠宝行。”
“而无需每次新开珠宝行,都要耗费时日来慢慢累积名声。”
于斐浅浅地勾起唇角,“以上不过是我的一些拙见,毕竟我对店铺经营并不熟悉,若是说的不当或是并不合理的话,赵管事可以指出。”
赵管事似乎是呆住了。
他仿佛没听见于斐的话,认真思索了片刻才忽地抬起了头,双眼灿亮:“夫人真乃一句惊醒梦中人,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不仅可以运用于我们的珠宝行,而且酒楼、客栈等各类店铺都可以参考运作!”
他站起身,深深地向于斐鞠了一个躬:“夫人,小的打算回去后即可与京城联系,将此方案上禀,若是经讨论后能够拟批下来,会尽快在渚安州郡推行!”
于斐见他激动得双手微颤,忙笑着道:“好的,你尽管去处理便是。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待日后你回京禀事的时候,我们再聊。”
“是,夫人!”赵管事声如洪钟地应了,眼底闪过对于斐由衷的敬意,与最开始的恭敬已然有了不同。
于斐回了客栈,刚迈上台阶,就听到隐隐传来了琴声。
“玉姑娘这还真是弹上琴了?”
小雨啧啧道:“奴婢估摸着就是玉姑娘了。”
两人回了屋,就有下人前来禀了情况,小雨听完后转述给于斐听:“夫人,说是玉姑娘拿了琴就开始弹,到这会儿已经弹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只是她身上的疹子怕是还痒着,”小雨继续道,“琴音时断时续。”
“她能坚持弹上小半时辰,已是有毅力了。”于斐点评一句。
换了是她浑身发痒的情况下,别说弹琴,就是听别人弹琴也会烦躁。
“除了弹琴,玉姑娘可有别的异常之处?”
小雨应道:“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听说今早她问了一句老爷出门了没,以及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