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烛火忽明忽灭,在燕然立体深邃的面容上撒下朦胧的暗影,犹显得他精雕细琢的五官俊逸无匹。
于斐托腮,目光顺着燕然五官的线条一一滑过。
咳。
抛开一切不谈,燕大魔头的长相还真是每一分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帅得一逼。
说来,书中描述的暴君燕帝,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相差甚远。
为什么会这样?
若没记错的话,书中的燕然是个独断横行,唯我独尊的人,一旦有人不依照他的旨意做事,亦或是行为不得他的认可,那可都是直接就咔嚓了事的。
他登基后,前朝官员无不谨言慎行,别说贪腐污秽,就是本职工作都不敢任意非为,生怕被燕帝了解实情后,直接大刀说砍就砍了。
燕帝登基数年后,燕国迎来了史无前例的朝政清明的时期。
百姓安居乐业,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可谓是难得的盛世。
这么说来,燕大魔头其实也不算太糟?
于斐回忆着书中的描述,正是因为燕然根本不在意世俗评价,砍起大臣来毫无忌讳,才会被称之为暴君。
然而他并非无底线的暴虐之人。
所砍的官员,也都是该砍的官员。
就是,暴力血腥直接了些,而且不讲情面,不会因为求情而减免该有的责罚。
反观现在的燕然,好像比起称帝之后的燕帝,要有人情味的多?
于斐觉得,虽然燕然经常对她冷脸,可实际上对她还不算太差。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转折点,让燕然称帝后变得那么魔幻。
在她看来,若是燕然保持现在的风格,登基后应当不至于那么暴虐。
不过……
她忽地又想起了彭昭训和刘奉仪,两人不过是在竹屋前露了个脸,就被燕然毒哑和挑了脚筋。
嘶……
于斐抖了抖身子,她刚才一定是错乱了,怎会认为燕大魔头还可以拯救一下?
燕大魔头分明就是个黑切黑。
只是,对她好像还行。
那可能也只是因为她对燕大魔头来说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
于斐忽然觉得有些烦躁,站起身往她的地铺走去。
睡觉吧,多想无益。
哪知刚躺下还没闭上眼睛,就听床里传来了燕然沙哑暗沉的声音:“水。”
水?
于斐坐起来问道:“老爷,您是想喝水吗?”
“水。”回应她的是重复的一个字。
于斐爬起来,去倒了杯茶走向床边:“老爷,您的茶来了。”
她靠了过去,却见燕然依旧笔直地躺着,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若不是刚才连续听他说了两回‘水’字,她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于斐将茶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将床帐挂高了些,伸手轻轻推着燕然的肩膀——
就在电光火石间,她整个人就被一道猛力跩住,眼睛一花,被燕然压在了身下。
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正箍在她的脖子上,仿佛下一刻就能用力将她脖子掐断。
于斐吓得忙开声道:“老爷,是妾身……”
燕然的手一顿,半眯的眼仍带着一丝锐利,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浑身突然松懈下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噗。
于斐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地在狭缝中求生,往右边蹭啊蹭啊,就想着摆脱压在身上的男人。
然而,忽地耳边传来哑沉的声音:“别动。”
“老爷?”于斐低低唤了一声。
她刚才突然被燕然抓住推倒,恐怕是因为她拍了燕然的肩膀后他的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而实际上,他应该是醉得厉害了,才会不受控制地将她压在了床上。
“别乱动。”燕然的声音仿佛清醒了些。
于斐一动不敢动,她侧着脸,面颊上是燕然高挺的鼻尖,热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无端生出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脸颊沿着耳际一直往脖子方向窜爬。
就在她忍不住颤抖得想要推开他的时候,身上的重量突然移开,燕然撑着双臂坐了起来。
“你为何在此?”
燕然坐在床沿,用手揉着眉心,只觉得额头闷闷地跳。
今天的晚宴多喝了两杯,是他低估了酒的后劲。
“是老爷您刚才说要喝水,所以妾身才端了水过来。”于斐动作利落地跳下了床,伸手指向小几上的茶杯举证。
燕然睃了眼茶杯,伸手拿起来一口饮尽。
“您还要水吗?”于斐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不必了。”燕然抬抬下巴,“你去睡。”
于斐听话地钻回她的专属地铺里,转过身背对着燕然,将脸埋在了被窝里。
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脸上烧得慌。
她使劲揉了揉脸颊和耳朵,想要将方才吹拂的热气带来的感觉全部揉掉。
好不容易等到情绪平复了,却发现睡不着。
兴许是白日里睡多了,又兴许是因为胡思乱想,直到下半夜才在恍惚中睡着。
结果,第二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燕然早就出了门。
小雨嘀嘀咕咕道:“夫人,老爷早上出门前嘱咐了不能吵醒您,他还说今天估计要下午时分才能回来,让奴婢跟夫人您说一声。”
“夫人,用过早膳后,您想出门逛街不?”
“奴婢瞧着这渚安城的街市很是热闹……”
于斐想了想:“小雨,打理渚安州郡附近城镇各处产业的管事,好像就住在渚安城里?”
小雨一听,忙把怀里头的小簿子掏了出来:“回夫人,正是。管事正好就住在咱们渚安城的宅子里,姓赵。”
“那好,咱们一会儿去外头寻一处茶楼,你让人送信回宅子里,叫赵管事过来一趟。”
既然到了渚安,正好见见渚安州郡的管事,好让她了解下名下产业的大致情况。
小雨应道:“奴婢这就下去传话。”
待到回返时,小雨手里捧着早膳:“夫人,您先用些早膳。”
“赵管事那边通知到了吗?”于斐边吃边问。
“奴婢已经让人送信去于府的宅子,”小雨回道,“估计稍晚些就会有消息回来。”
“对了,夫人,”小雨又道,“刚才奴婢出去,正好听见玉姑娘让人给她去买了一把琴。”
“买琴?”于斐挑眉,“为何?”
小雨耸耸肩:“奴婢问了一嘴,说是玉姑娘觉得心情抑郁,想要抚琴舒舒心怀。”
于斐:……
还挺有意境的。
就是不解,浑身疹子尚未消退,又麻又痒的情况下,玉姑娘能安心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