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
她一边尖叫,一边拉起袖子,就见红疹飞快地往手腕方向蔓延,而同一瞬间,又麻又痒的感觉随着红疹蔓延的方向爬起,让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抓。
小雨早在喊‘鬼呀!’的时候就弹跳到一边,急急地拉住于斐往后退了两步,大喝一声:“夫人,玉姑娘她是不是得了麻风病?!”
‘麻风’两个字落到围观热闹的人群耳中,登时如同一瓢水泼进了油锅里,炸了开来!
“这个女的有麻风病!”
“麻风病!赶紧跑啊!”
“快走,要是被染上了,那可是没得治的!”
不过三五瞬功夫,周遭的人跑得一空,偌大的一条街上,只剩下于斐、小雨和玉姑娘三人。
玉姑娘早已吓慌了神,她这个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痒得快要让她发疯,但是仅剩的一小撮理智告诉她不能抓,这一抓下去,怕是浑身的皮肤都得毁了。
可是,手上很痒。
身上很痒。
就连脸,也痒得让她想一头撞晕过去。
脸?脸!
玉姑娘像是想起什么,双手往脸上摸去,指尖上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及麻痒登时让她大叫了一声,随后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于斐:……
这特么什么药粉,实在是牛x得让她无言以对。
“夫人,她、她晕过去了。”小雨抖着嗓子,“是真的得了麻风病吗?”
那刚才她还摸了玉姑娘的手,会不会她被传染上了?
这个念头霎间吓得小雨白了脸,忙离开于斐一大步,带着哭腔道:“夫人,小雨摸了玉姑娘,小雨可能也染上了麻风病,您快离小雨远点儿。”
于斐哭笑不得:“傻小雨,麻风病哪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她到底不好告诉小雨,玉姑娘这一身红疹子是她给闹出来的,只能吩咐道,“你先别慌,快去药堂请大夫过来给玉姑娘看看。”
彼时,大街上一处酒楼的二楼窗前。
燕然正背着手,双眸凝在于斐的背影上。
“老爷,”徐安禀报道,“玉姑娘在给那小乞丐的包子上下了一种叫做见风长的药粉,奴才让人去查了,接触这种药粉后大概一炷香时间就会长疹子。只是这种红疹虽然麻痒难耐,但并不是严重的病症,约莫三日就能自行褪去。”
“玉姑娘让小乞丐吃完包子后,去求夫人讨个赏,务必要抓住夫人的手请求。”
徐安的话音方落,燕然便眯起了眼,搭在窗棂上的手渐渐捏紧。
“只是不知道那小乞丐为何没有按照玉姑娘的吩咐去做。”徐安继续说道。
事实上,殿下安排了人保护在夫人周遭,只要那小乞丐敢伸手去抓夫人,定然会在一瞬间内被人拦下。
“她除了吩咐小雨去买包子,还让小雨准备了什么?”燕然放开手,再度背在身后。
那女人,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弱势。
面对玉姑娘这样一出设计,不仅没有中招,反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玉姑娘自食其果。
倒是挺有意思。
“回老爷,”徐安又道,“夫人还让小雨去弄来了草木灰和生姜汁。”
“草木灰?”燕然挑眉。
徐安应:“草木灰正是见风长的解药,只要接触过草木灰,则见风长失效。”
所以,那女人不仅知道玉姑娘用了见风长,还知道怎么破解。
燕然吸了口气:“那生姜汁又是作何用处?”
“回老爷,”徐安眼底闪过一抹赞叹,“接触了见风长和生姜汁的话,草木灰会失效。并且,长出来的红疹,会更严重,更痒,药石罔效。”
“只能生生熬三天?”燕然嘴角一勾,颇有兴味。
“是的,老爷。”
“玉姑娘不知生姜汁的作用?”
方才小雨将生姜汁倒在玉姑娘手上时,玉姑娘除了恼怒小雨无礼之外,并没有紧张或是害怕的神情。
徐安:“回老爷,生姜汁的作用据说极少人能知晓,玉姑娘怕是不知道的。”
那女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燕然睇了眼窗外,转身道:“回客栈。”
于斐回到客栈的时候,就见燕然正在客房里看公文。
她不知道燕然晓不晓得外头发生的事,但按想玉姑娘浑身红疹地被人送回客栈,燕然没理由不知道才对。
只是,燕然没提,她也就先不提。
给燕然请过安后,便规矩地坐在一旁喝茶,顺道吃两口点心。
久久。
“镇上有你的屋宅,怎么这次没见你要求住过去?”燕然看完手上的公文,慢条斯理地将公文放下,悠悠地睃了于斐一眼。
于斐捧着杯子,愣了一下道:“回老爷,妾身经过一番思虑,觉得老祖宗说‘财不露白’是有道理的。所以还是低调些儿,住客栈也挺好。”
燕然扯了扯嘴皮:“说、实、话。”
于斐摸摸鼻子:“回老爷,实话就是妾身不想让不相干的人住进妾身的宅子里。”
“就这样?”燕然薄唇微抿,玩味地望着于斐。
于斐瞬间露出完美的职业微笑:“其实吧,真正的原因是,妾身想跟老爷同住一屋,省得玉姑娘怀疑……诶,不对!老爷,玉姑娘似乎知道妾身并非您的正房夫人,她只是没有明说。”
燕然蓦地别开了眼,白皙如玉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尴尬,随即话也不说一句就站了起来,往窗边走去。
于斐纳闷,她刚才莫非是看花眼了。
怎么觉得燕然好像脸红了一下下!
他为什么会脸红?
因为玉姑娘知道她不是正房夫人?
不对。
于斐摇摇头,忽地掩嘴差点噗了出来。
燕然该不会是因为她说笑的那句,想跟他同住一屋给闹得红了脸吧?
他这是害羞还是害羞了?
就莫名,有点可爱。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不过三秒,就有瞬间被燕然的声音打断:“玉姑娘那边知道多少,清楚什么,你不必去打探。这件事,爷自有打算。”
于斐停下联翩浮想,讪讪地应了一声:“妾身知道了。”
“另外就是,”燕然转过身来,白玉般的面容上已经不见先前的尴尬之色,“你如何知道见风长这种药粉的?”
于斐张了张嘴。
合着燕然这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啊?
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惧:“回老爷,妾身跟小雨去逛街时,正巧看到玉姑娘进药堂买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