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站在客房门口前,抬起想要叩门的手顿了顿,紧张地握成了拳又退缩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抚了抚鬓发,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再度伸手去叩门。
“玉姑娘可是要找我家老爷?”
于斐领着小雨缓步过来,拦在了玉姑娘面前,“这已是夜深时分,玉姑娘一个黄花闺女,来我家老爷住的房间前敲门,似乎不大妥当?”
“不晓得情况的人瞧了,说不定还以为是玉姑娘对我家老爷有意,才会这半夜三更地来敲门。”
玉姑娘被于斐这话说得煞时白了脸,她局促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夫人误会了,玉儿是临时有要紧的事想要禀告老爷,这才前来叨扰。”
明明打听到夫人和老爷不是共处一室,想着趁这个大好机会找上门去,哪知这夫人竟然忽然出现,坏了她的好事。
想起早膳时于斐对她不客气的态度,玉姑娘自知错失良机,心生退意。
“既然夫人找老爷有事,那玉儿便先行退下了。”
“等等。”于斐似笑非笑地抬起手,“既然玉姑娘说有要紧的事找我家老爷说,那就还是把这要紧的事先说了,本夫人自会替你禀报给我家老爷。也免得耽搁了正事,玉姑娘说是也不是?”
玉姑娘强自镇定,牵扯地笑了笑:“并非什么大事,待以后再禀于老爷亦是可以的。玉儿不打扰夫人了。”
言罢,生怕于斐拖着她似的,飞快地走了。
于斐望着玉姑娘的背影,摇头啧了一声。
要她说,这玉姑娘哪有什么见不得的要紧事,怕是想借机投怀送抱是真。
暗自埋汰了一声,她施施然转过身——
抬眼就撞入燕然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里。
喝!
燕大魔头是什么时候打开门的?
刚才的话又听了多少?
“妾身见过老爷。”于斐随即换上八颗齿的职业微笑,“老爷您还没安置?”
“有事?”燕然言简意赅。
于斐用力点点头:“老爷,妾身有话要给您说。正好撞见玉姑娘想敲您的门,说是……”
“聒噪。”
燕然睇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于斐摸摸鼻子,利落地跟在了后头进去,就见徐公公笑眯眯地站在一侧,恭敬垂首。
“何事?”
燕然坐下,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书。
“老爷,妾身仔细想了想,”于斐直道来意,“为了确保老爷的目标实现,今儿个夜里,妾身还是在您屋里头打地铺比较稳妥。”
语落,就见燕然俊眉一挑,黑如琉璃的瞳仁闪过一抹光芒:“前几日怎么没见你提这要求?”
于斐笑着往前一步:“前几日宿在妾身自家的宅子里,自然安全得多。今天咱们住在客栈,万一夜里头有人要对妾身不利,妾身不在老爷身边,怕是会耽误老爷捉拿贼人的关键时机。”
“老爷,您说对不?”扬起笑脸,求表扬。
燕然努努嘴,压根没有被于斐说动:“自有暗卫守在你房外,出了事会第一时间护你周全。”
“老爷,”于斐再度上前一步,站在燕然身旁,“您都说暗卫在门外,那总得需要时间才能破门而入。万一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妾身被人卡擦了,那可怎生是好?”
燕然眯了眯眼:“爷会在意?”
这没心没肺的大魔头!
于斐暗戳戳地骂了一声,脸上却是不显,反倒是捂住胸口后退了几步,泫然欲泣:“老爷,虽然妾身对您来说并不重要,但到底妾身是太子府的人,妾身随您出行若是出了事,那可就堕了您英明神武的名声哪!”
“爷不在乎。”
燕然缓缓勾起唇角,将书往桌上一搁,好整以暇地交叠长腿,定定地望着于斐,想看看这女人还能变出什么花招。
于斐用力一掐大腿,疼得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撅起嘴道:“是妾身多虑了。只是,老爷此行既然要妾身与您装作是夫妻出行,宿客栈时却又两人不住同一个房间,在外人看来,定会起疑。”
她倏地想到玉姑娘,灵机一动哭道,“玉姑娘这大晚上的还敢来敲您的门,不就是因为瞧着妾身跟您不是住在一个屋里头?”
合着,这女人是嫉妒了?
这个念头无端地滑过燕然的脑海,让他顿觉身心舒泰。
用食指在椅背上叩了叩:“既然你这么想跟爷同处一屋,那爷便允了你。”
言罢,他站起身走向床前:“徐安,安置。”
“是的,老爷。”
徐公公忙上前替燕然脱去外裳,服侍他上了床,放下帐幔后才朝于斐走了过去。
“徐公公,”于斐早没了那泪汪汪的姿态,笑容可掬地说道,“麻烦给我铺上个地铺。”
“夫人请稍后,奴才这就准备。”
于斐心情不错地拉着小雨去一旁嘱咐了几句,让她回原来的屋子里头休息。
待转过身来时,徐安已让将地铺收拾利落。
“夫人请歇息,奴才就候在门外,若是有事唤奴才一声便可。”
徐安亦退了出去。
屋里头就只剩下她和燕然两个人了。
于斐暗自比了个‘YEAH’的姿势,将屋里头的烛火吹熄了三盏,只余下一盏浅浅地点亮屋内光线。
钻进被窝里头,没有丝毫睡意。
一边等着燕然睡着,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完成同床共枕的任务。
一炷香过去。
一刻钟过去。
屋头安安静静的,燕然在床上似乎一直都没有动过,连呼吸声都浅到几乎听不见。
于斐倒是不急。
总得等燕然睡熟了才能开始。
万一没睡安稳,发现她突然爬床的话,说不定燕然一怒之下把她拍碎了。
到时候别说完成任务,直接领盒饭。
又等了两刻钟时间。
等得于斐渐渐起了困意。
她强忍着捏了捏大腿,估摸着这会儿燕然应该睡熟了。
作案,开始。
小心翼翼地爬出了地铺,垫着脚尖往燕然的床走了过去。
接着轻轻地撩起了床幔,就见燕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闭合,双手搭在胸前。
睡觉睡得这么古板,不累么?
于斐心里埋汰了一句,探头站在床幔内,就这么望着燕然。
等了近一炷香时间,都不见燕然有动静。
她终于可以确定,燕大魔头一定是睡熟了。
是时机可以爬床了。
于斐站在床尾,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扶着床柱,慢慢地往床上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