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冷嗤一声,接过于斐高捧的杯子喝了一口,嫌弃地丢回桌上。
爷是那么小气的人?!
瞧这女人诚惶诚恐的表情,难道爷会因为那一碗胡辣汤治她的罪不成?
悻悻地抽出公文在面前摊开,燕然索性研究此行案件的具体案情,懒得搭理那女人。
于斐觑了眼瞬间进入办公模式的燕大魔头,小心地拍了拍胸口,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马车嘚嘚地往前走,渐渐离开了京城。
于斐板直着身子坐了一刻钟,就觉得腰酸背疼。
她掀开车帘望了望窗外,马车已经上了笔直的官道,两旁行人稀疏,偶尔可见赶着牛车进城的百姓。
不知道小雨什么时候才能跟上来。
她心里念叨着,闲来无事,就将彩虹玻璃橱里的红丝绳子扯了出来,慢悠悠地打着中国结玩。
经过数日的练习,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一边对着脑海里的说明书一边打中国结了。
虽然仍是不那么熟悉,但摸索着能够大抵打好一个中国结。
颇有些成就感。
尽管——
打出来的中国结还是一模一样的不好看。
捏着手里刚成型的中国结摆弄,于斐叹了口气。
所以说天赋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勤能补拙这样的话,也得有点天赋才能用得上。
“真丑。”
燕然鄙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斐脸上一红,将中国结抓在掌心里藏好,心虚地辩解:“妾身只是还不熟悉罢了,等练熟了,一定能够打出好看的络子。”
把手里看到一半的公文往旁一放,燕然抱胸睨着于斐,伸出食指在面前摇了摇:“以你这样的手法,爷打赌你再打多久,做出来的络子还是一样的……磕碜。”
何必出言伤人?虽然——
那是大实话。
可是,实话才是最伤人的好不?
于斐扁了扁嘴,把眼睛别开,不想回应燕然的话。
就听燕然‘啧’了一声:“要不爷指点下你?”
他说什么?
于斐没忍住揉了揉耳朵,诧异地望向燕然。
这大魔头刚才可是说要指点她?
难不成他还有打络子的癖好?
许是被于斐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了,燕然没好气道:“爷不会打络子,但是,架不住爷聪明绝顶。一眼就看明白了你打不出好络子的问题所在。”
您就吹吧。
于斐心中鄙夷了一番。
不过,一个念头在脑海闪了闪,她登时往燕然身边蹭了蹭,一脸崇拜:“殿下英明神武,天底下哪有能够难得倒您的事儿。这区区打个络子,您别说是看一眼,就是不看也一定打得比妾身好。”
言罢,她抽出红丝绳子,恭敬地双手捧在燕然面前:“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燕然睃她一眼,努努嘴道:“你按照刚才的打法打,爷瞅瞅。”
“是。”
于斐扯着红丝绳子,不紧不慢地按照印象中的打法开始绕了起来。
“停。”
待她将红丝绳子缠过两圈,就听燕然开口打断了她。
遂停下手,抬头看燕然。
“绕过来的时候,将绳子绷紧些。”燕然依旧双臂抱胸,食指敲着下巴,指点道。
于斐依言把绳子用力扯了扯,抬头看向燕然,见他点点头,又继续绕。
不想刚又绕了一圈,燕然又叫住了她:“绷紧绳子。”
略带困惑地看他一眼,于斐扯了扯绳子,继续绕。
“不是这样。”燕然着脑地啧了一声。
就在于斐自觉让燕然教她不过是自讨苦吃,打算再问问他大爷是什么意思时,忽地整个人被燕然环进了怀里。
一阵好闻的淡淡香气笼罩住她的鼻息,后背被温厚宽阔的胸膛包裹住,他的双臂从她身后绕了过来,双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燕大魔头这是要做什么?
勾引她?
对她起了歹念?
占她便宜?
职业性、骚扰?
一个个不洁的想法在于斐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闪过,耳根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不止如此,脸上亦因为燕然的靠近慢慢变红,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地咚咚急跳起来。
“要这样使劲才行。”
燕然握住于斐的手,引着她将红丝绳子拉紧,然后又绕了一圈,继续拉紧。
他慢条斯理地打着于斐手里的络子,一边念叨:“你的问题是力气使得不匀称,绕圈后不使劲蹬紧,绳子就松垮没型,能好看才怪。”
于斐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融化了。
这是头一回被异性抱在怀里,手握着手,本来就不争气的耳朵还受到温热的气息地吹拂,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爬上了脖颈。
空气越来越稀薄。
哪里听得清楚燕然在说什么话。
恨不得将自己缩成鸵鸟,不要被燕然碰到。
这男人有毒!
就在于斐忍不住想要推开燕然报警的时候,手上忽地一凉,身后突地一空,燕然推开了去。
“瞧,爷教你打的络子,比你打的好看一百倍。”燕然满意地觑了眼于斐手里成型的络子,点评了一句。
随后又拿起一旁的公文继续看,漫不经心交代:“你按着爷教的方法再打一个给爷看看。”
于斐无意识地应了一句。
把中国结放到一旁,倒了杯冷茶压了压惊。
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长长地吁了口气,看向燕然拉着她的手打好的络子,眼睛慢慢睁圆。
于斐:惊讶脸。jpg。
燕然刚才是真的教她打络子,不是性、骚扰?
桌上那个新打好的络子,一点也不输小雨的手艺!
于斐倏地将络子抓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闭上眼,使劲回忆燕然抱着她时候的动作。
幸好她记忆力超群。
慢动作地把镜头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终于明白了燕然的意思。
她的络子打得不好,不是因为手法不纯熟,而是力气没有用对。
每次绕完红丝绳子,都要使劲蹬紧了。
这样打出来的中国结才会挺括顺畅,而不是像她以往打出来的那样,磕磕碜碜的。
于斐扯出一段红丝绳子,照本宣科地再试了一次。
终于,成功地打出一个完美的中国结。
她面上洒满惊喜,将中国结在手里扬了扬:“殿下您看!妾身打的这个络子,是不是特别好?”
燕然嘴角扯了扯,眼睛慢悠悠地往她的手上扫了一眼:“凑合能看。”
“谢谢殿下指点。”于斐心情愉悦地甩了甩中国结,把早前那个打得磕碜的中国结解开,重新再打了一个完美的。
“从此以后,妾身打的络子都是好络子!”
回去把压箱底那些磕碜中国结全烧了,湮灭她不会打络子的证据。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心底话,燕然斜斜一勾嘴角,从袖笼中扯出一根磕碜的中国结扬了扬:“于良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