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地善良和她没关系

“有太子妃娘娘在殿下身边,”于斐似笑非笑地回了卢美人一句,“美人妹妹又何须这般忧心?听刚才美人妹妹的意思,莫非是认为殿下对彭昭训和刘奉仪的处置不公,想要替她们两人鸣冤?”

卢美人这招激将法在她看来是在拙劣了些。

且不说她不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就算是真的认为彭昭训和刘奉仪不该受那样重的惩罚,以她区区一个小小良媛,能起到什么作用?

她还没有圣母到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地步。

能够苟好自己这条小命,撑到燕然登基那一天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互不相熟的嫔妾姐妹,她只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人扫好自家门庭雪,就足矣了。

卢美人被她不轻不重地怼了回去,霎时脸上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既然殿下要罚彭昭训和刘奉仪,那自是她们两人该罚。妹妹不过是同情她们,才多说了两句。”

她半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料不到这于良媛还是个油盐不进的。

两人说话的间歇,就听得徐公公一声吆喝,数名粗壮的婆子压着彭昭训和刘奉仪走到了人群的中央。

一碗黑乎乎的哑药被端了上来,呈到了彭昭训面前。

而刘奉仪则被婆子压在一条长板凳上,嘴里塞了破布,动弹不得。

两人早就被吓慌了神,满面的泪水冲花了妆容,身子簌簌发颤,狼狈极了。

而燕然——

被激怒的正主儿,此时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一双清冷的眸子寒若冰霜:“行刑。”

“殿下,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不敢了!求殿下开恩饶了妾身这一回!”

还能开口的彭昭训凄厉地叫唤着,她又看向太子妃,“娘娘,是妾身的错,不该枉顾您的劝导,来这竹屋外头唱曲儿,妾身真的再不敢了!求娘娘替妾身劝劝殿下,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太子妃淡淡地扫了彭昭训一眼,眼底闪过同情和惋惜:“竹屋乃禁地。本宫不止一次提醒过妹妹们,而今犯了差错,就是本宫也护不得你们。”

彭昭训眼底布满了绝望,她忽地望向于斐:“于良媛,良媛姐姐,求求您替妹妹求个情,好不好?您心底善良,一定会帮帮妹妹的,对不对?”

于斐满脑门黑线。

好端端地拖她下水是什么事?

连太子妃都帮不了腔的事情,她于斐能做到?

她多大一张脸。

没看见燕然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吗?

再这么闹下去,回头就不是一碗哑药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于斐紧闭着嘴,表示什么也没听见。

然而燕然却没放过她。

“于良媛,可是要为彭昭训求情?”燕然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让观望的一众嫔妾均心下一动。

该不会殿下真愿意听于良媛劝吧?

目光全部聚集在于斐身上。

于斐皮笑肉不笑道:“回殿下,妾身尊重您做的任何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您要杀要剐还不是都由着您,这太子府里您最大。

“可若是你不劝劝本宫,”燕然嘴角浅浅勾起,仿佛来了兴致,“那岂不是就非彭昭训嘴里的心地善良之辈?”

“回殿下,”于斐皮笑肉不笑得更加真切,“妾身本就不是心地善良之辈,想来是彭昭训妹妹误会妾身了。”

谁误会都行,只要殿下您别误会就成。

她可是脚步坚定地站在殿下您这一边的。

坚决拥戴殿下做出的任何决定。

于斐用力地将这种决心用表情展现出来。

燕然笑得如春风拂面,惋惜地看了眼彭昭训:“彭昭训,可听清楚了?于良媛说了,她不是心地善良之辈。”

徐安暗暗心惊。

殿下的心情,竟然变好了。

殿下此时嘴角的笑,再一次和以往的笑不一样了。

他记得清楚,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笑容,亦是因为于良媛。

于良媛,真是了不得哪。

“行刑。”

燕然收起笑容,淡漠地扫了一圈众人,闭上眼不再说话。

彭昭训被强行为了哑药,昏厥了过去。

刘奉仪被挑了脚筋,痛晕了过去。

竹屋前的一场大戏,随着两人的处罚告一段落而结束。

众嫔妾丝毫不敢多做流连,在太子妃的眼神示意下,纷纷离开了竹屋。

太子妃觑了眼人群中走得最快的于斐,转身看向仍旧闭着眼睛的燕然:“殿下,昨日臣妾收拾书房,找到了一幅先太子的画作。只是不知是否合宜给殿下观览?”

燕然骤地睁开了眼:“什么画作?”

太子妃浅笑盈然,朝碧翠招了招手,亲自从碧翠手里的锦盒中拿出了画卷:“说来臣妾收藏这幅画作已有许多年。还记得先太子十六岁那年的生辰宴上,他曾即兴作了一幅画,当时臣妾看着很是稀罕,便央着先太子将画作送给臣妾。”

“先太子最是温润和善,当下便同意了臣妾的请求。”

“殿下您看看这幅画。”

太子妃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展开,垂立在身旁。

燕然端直了身,抬眼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画卷上画的正是当年先太子带他去眺望齐国的那个山崖。

山崖上有一棵撑天的古树,古树边上坐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幼童,两人相互依偎,遥遥眺望。

太子妃见燕然看得仔细,暗道这份画卷今日是带对了。

话中的人分明就是先太子和燕然。

当年先太子作画之后,没有人敢多提燕然被送走做质子之事,只有她尚年幼,懵懵懂懂地朝先太子要了画作。

本不过当做旧物压在箱底,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这幅画,可以送给本宫吗?”燕然看向太子妃。

“殿下若是欢喜,自是可以的。”太子妃忙不迭道。

随后她又说,“记得那一回先太子生辰宴上,臣妾为先太子弹了一首曲儿,得了先太子的夸赞。后来臣妾每每想起先太子都会弹弹那首曲儿用作缅怀,臣妾知晓今日是先太子的生辰,不知殿下可愿意听臣妾将曲儿弹来?”

燕然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太子妃心底发怯时,突然开口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