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氏回来后不久,于良媛就被母后召进了宫中问话。
燕然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多加干涉,只是,不用想也知道于良媛此番进宫定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母后素来偏心张氏。
想起张氏先前在书房里那一串串诋毁于良媛的话,怕是在母后那边更没少说。
于良媛一从宫中回来就来书房见他,想必是来寻他哭诉了。
倒是想看看那个胆肥的女人,受挫后会是怎生个样子。
燕然眼底闪过兴味,心底涌起一股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期待。
于斐跟在徐安身后进了书房,恭恭敬敬地给大老板行了个礼,便也不啰嗦地道明了来意:“殿下,妾身适才被皇后娘娘召进了皇宫一趟。”
燕然抬眸看了过去,见于斐全须全尾地认真禀报,暗道母后应是没有过多为难这个女人。
“母后说什么了?”他淡淡地接了话。
“回殿下,”于斐斟酌回应,“皇后娘娘问了妾身关于太后的一些事情……”她简单明了地将皇后的问题和她当时的回应讲了一遍,发觉燕然脸上丝毫不见诧异。
“临行前,皇后娘娘让妾身给殿下带了一样物件。”于斐将手里的雕花沉香木盒子递给了徐安,垂首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静待燕然收货。
那盒子其实不过只有两个巴掌的大小,重量也轻,但一想到是从东宫里取出来的物件,于斐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
若只是普通的东西,皇后大可找人直接送来太子府就是。
为何要让她来做这个快递员?
加之皇后今日见她,除了各种提问就是出言敲打,让于斐感觉不到多少善意。
总之,若是惹了燕然不快,她得想法子自保。
于斐这么想着,脚步又悄咪咪地往后挪了两步。
彼时徐安刚把盒子递到燕然面前,燕然不以为意地掀开了盖子。
就在那一霎,于斐清楚地看见盯着盒子瞧了一眼的徐安脸色一白,让她的心更是咚咚地快跳了两拍。
于斐慢慢地磨到了书房的门边。
而在她再度抬头望过去时,就见徐安不知何时起,亦是不见动静地悄然倒着步子往书房门方向退了出来。
她就知道危险!
连平日里随伺在燕然身边的徐公公都要避之不及,那盒子里头到底装的什么可怕东西?
于斐用脚后跟抵着门槛,顺利地倒退出了书房外。
不过眨眼功夫,徐安竟然也倒退着出来了。
而书房里头——
燕然不知何时站了起身,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搭在木盒上。
他的双眼霎间变得赤红,浑身上下充斥着仿佛从地狱而来的幽暗冰冷的寒气。
那寒气以燕然为中心,一寸一寸地侵蚀着他周遭的空气,让万事万物在霎间凝结成冰。
肉眼不可见的万年寒冰向外蔓延,寒气森森得让站在书房外的两个人,好像被撅住了呼吸一样,透不过气来。
“良媛,那木盒子就究竟是从哪儿来?”徐公公颤抖的声音在于斐耳边响起。
于斐同样抖着嗓子:“是、是皇后让人带我去东宫取来的。”
徐公公霎间睁大了眼:“难怪、难怪……”
今儿个他和于良媛的小命,怕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徐公公,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徐安到底是燕然身边的老人,按理说应该有保命之法,于斐抱着希望问道。
哪知徐安却摇摇头:“奴才也不晓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燕然就好像雕像一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双眼始终凝视着木盒子中的物件。
“徐公公,那木黑子里究竟放着什么东西?”于斐捏了捏拳头,小声询问。
徐安轻轻地吐了口气,摇头没有回应她的话。
就在两人愈发紧张的时候,燕然突然站直了身,信手将木盒抄在手里,大步流星地往书房外走来。
于斐和徐安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往两旁避开了去。
燕然迈出门槛,蹭地抓住于斐的手腕,脚步不停地往外大步走去。
于斐几乎是狂奔着才能追上燕然的脚步。
而身后是拔腿追来的徐安:“殿下,等等奴才!您这是要去哪儿?”
于斐不解地扭头看了眼飞奔而来的徐安,燕然明明没有抓他,他这着急火燎地跟上送死是图啥?
然而徐安却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为人奴才,哪有选择的权力?
若是殿下有个闪失,就是十个他也不够砍。
“备马。”燕然冷声开了口,拖着于斐快步往前。
徐安一愣,忙招手带着几个随从往马厩方向狂奔过去准备。
“殿下,妾身的手疼、疼……”于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手腕快要被燕然拧断了,忍不住抗议。
燕然回头觑她一眼,嘴角噙着魔鬼的笑:“会疼那就好。”
这、这、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于斐把怨言吞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被燕然吓了一下,感觉手腕上也没有方才那么疼了。
匆匆到了前院的马厩,只见徐安已经把燕然的马牵了出来,看似从容地喘着气道:“殿下,马备好了。”
燕然睃他一眼,翻身上马。
好不容易被放开手腕的于斐还没庆幸超过一秒,下一瞬就整个人被燕然扯着腾空坐在了马上。
“啊!”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上一次被燕然当麻布袋甩上马的记忆瞬间回笼,赶忙动作利落地坐好,伸手抓紧了燕然后背上的衣裳。
“驾!”燕然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马匹往外疾驰而去。
而就在于斐惊得伸手抱住了燕然后背时,徐安飞快地塞了一个包袱给她,同时睇上了一个‘珍重’的眼神。
于斐欲哭无泪。
一手抓进了燕然的衣服,一手跨好徐安给的包袱,就这么坐在燕然的马上,飞驰出了太子府。
骏马一路奔驰。
略带寒意的风刮得于斐的耳朵生生发疼。
不知道看似发疯的燕然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暮色渐渐降临,人们都渐渐归了家园,他们疾驰的这一路只偶尔能见到零星的路人走过。
待越行越远,附近慢慢人烟稀少,而前方出现了一座山。
他们应该还在京城里,为何竟然有山?
于斐脑海里闪过疑问,就感觉到马的速度慢了下来,燕然带着她在山脚下缓行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