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长得颇为不俗，只她声音略尖，音量又高，几乎一瞬间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于斐瞧着如同花蝴蝶般向她扑过来的杨晴，默默地后退了两步，端着脸淡笑：“杨三姑娘，好久不见。”
杨晴扑了个空，刹住脚步，一脸委屈地跺跺脚：“斐儿姐姐，您莫不是进了太子府就忘记晴儿了。晴儿这许久没见你，可是想你想得紧。”
言罢，她上前想要握住于斐的手，却又被于斐躲过。
于斐含笑：“杨三姑娘有心了。”
两人态度迥异，一时让太子府的嫔妾们起了好奇心，纷纷驻足往她们这边瞧。
杨晴连续碰了两个软钉子，终于像是醒觉了，收了收热络的姿态，掏了帕子掩嘴笑道：“是妹妹见着姐姐太过惊喜，一时失仪。姐姐可莫要怪罪妹妹才是。”
她垂下了手，从袖笼中捏紧了一枚绣花针，故作亲切地想要去挽于斐的手臂：“姐姐这身衣裳真是好看，那缎子隐隐泛着光华，妹妹还是头一回见这样好的料子。”
于斐瞥了眼杨晴伸过来的手，不经意地推拒：“妹妹好眼光。这身衣裳是用太后娘娘赏赐的云缎所制，姐姐念记太后赏赐之恩，甚是爱惜。”
她眸光转过四处若有似无扫过来的关切目光，压低了声音，“若是衣裳有个闪失，太后怪罪下来，那可不是小事。妹妹觉得呢？”
杨晴袖笼中的手骤然捏紧，心头砰砰直跳，忍不住惊疑：怎么于斐好像知道她想要借着靠近的机会，用绣花针划破她的衣裳好让她出糗似的？
大姑娘的要求，她怕是做不到了。
其一，还没动手就被于斐警觉，让她心中忐忑。
其二，于斐可是说了，这是用太后赏赐的云缎做的衣裳，如若真有个不是，回头她怕是连小命都难保。
只是——
今日的于斐，怎么感觉和以前的于斐不大一样？
她紧紧捏着绣花针，塞回了袖笼的荷包中，一双眼带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于斐的面庞，明明还是那张让人羡慕嫉妒得恨不得抓花的脸，可神情却变得沉稳睿智，哪有未出阁时的纯真懵懂？
莫非进了太子府，心境成长了？
“妹妹头回来太子府，姐姐带妹妹去赏花可好？”杨晴自觉地与于斐保持了半臂距离，一收原本亲昵的姿态，变得温婉有礼。
于斐眉微挑，倒也不便拒绝，遂含笑道：“妹妹这边请。”
杨晴卖的什么关子，她还需好好再探上一探。
两人相携往花园里走，前方的贵女愈发多了起来。
忽地听见一阵喧闹声，众人抬眼看去，就见太子妃陪着几个贵妇走了过来。
“是晋王妃，楚王妃和秦王妃。”有人眼尖低语。
于斐顺着目光望过去，只见太子妃带着合宜的笑，正与三位王妃小声说着什么。
四人走到花园中的凉亭落座暂歇，晋王妃捧起婢女献上来的温茶，笑眯眯地打量着太子妃道：“太子妃这嫁入太子府也有两年了，怎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太子妃脸上笑容一尬：“子嗣的事是缘分，急也急不来。倒是听说府里头的嫔妾已有二三十位之多，子嗣也不下十位，真真让人羡慕得紧。”
楚王妃咯咯直笑：“早前刚听说晋王侧妃又怀上了？晋王妃膝下的安澜郡主快有五岁了，打算什么时候再生个世子？”
这话戳心窝。
众所周知，晋王最好流连花丛，晋王府里的女人，明面上有二十多人，实际上晋王招惹的女人，可远远不止这个数！
晋王妃平日里为了晋王后院的女人，可谓伤透了心神。
这几年晋王去她那儿都是走走形式，她倒是想生个世子，可一个人，要怎么生？
晋王妃冷了脸，楚王妃则向太子妃笑笑，众人很快就换了话题。
提到生子，太子府的女人们都纷纷黯了几丝颜色。
她们都想生，可殿下不乐意碰她们，又能怎么办？
众人忍不住瞥向于斐，这个女人自从进府后时常被殿下召去雍檀宫，说不定，她会最先怀上殿下的子嗣。
这一想，众人就酸得不行。
于斐莫名感受到一道道目光，只是不解大家那般瞧她做什么。
别说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登基后，暴君同学燕然大佬也一直没有子嗣。
如果不是书中没提到燕然喜欢男人，她甚至怀疑他是个gay。
只是燕然手段了得，就算没有子嗣，依旧将燕国治理得盛世昌平，百官更是没人敢拿子嗣的问题去烦他。
逍遥了一生。
最后的储君，是……
于斐将目光落在了楚王妃身上，想起书中的结局，不由自主地耸了耸肩。
离现在还有好几十年的光景，那么远的事情，还是不想了。
就在失神间，忽听杨晴开口道往昔：“姐姐未出阁前与妹妹是最好的闺中好友，今个儿妹妹还专程戴了姐姐送给妹妹的钗环和首饰。”
为了证明于斐真的和她关系匪浅，杨晴指了指发顶的簪环，又露出了手腕上的玉镯，笑盈盈道：“这些可都是姐姐送给妹妹的。”
附近瞧热闹的人看了，都不由低低抽了口气。
杨晴戴的簪环手镯，都是前几年最是流行的款式，样样价值不菲。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怀疑杨晴和于斐的关系，现下看了于斐赠给杨晴的首饰，那份疑虑就都去掉了。
若然不是交好的闺蜜，哪能送出那么贵重的东西？
又不是傻。
于斐挑了挑眉，唇角含笑。
没有否认杨晴的话，也没有承认。
只不紧不慢地看着杨晴，想瞧瞧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杨晴见愈发多的人看了过来，笑眯眯地从身后的婢女手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妹妹今日过来，还专程带了姐姐最喜欢的东西，姐姐猜猜是什么？”
于斐看了眼那精雕木盒子：“姐姐倒是不知道，有什么是姐姐最喜欢的？”
杨晴掩嘴直笑，示意婢女将木盒打开：“可不就是姐姐最喜欢看的话本子！”
“以往妹妹去姐姐家里，每每给姐姐带上好些话本子，姐姐都高兴得送妹妹这些钗环首饰呢！”
这话一出，四下便窸窸窣窣地响起了低声碎语，一道道好奇的目光瞬间染上了嫌弃和嘲弄，尽数落在了于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