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让皇祖母欢心,便是孝道。”秦王浅笑道,睇了眼看不出喜怒的燕然,“太子莫要放在心上。”
燕然薄唇微勾:“秦王无需忧虑。”
众皇子似笑非笑,在岔路口拜别。
只有楚王跟在燕然身后,伸手揽向他的肩:“早前听说太子府有个嫔妾被皇祖母召见还留了膳,金沙红米肠可是弟弟那嫔妾琢磨出来的吃食?”
燕然不喜人碰触,嫌恶地推开肩膀上的手,拍了拍肩膀上没有的灰,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啧!”楚王丝毫不介意地甩甩手,“皇祖母的赏赐,你别太往心里去。你府上有嫔妾能入皇祖母的眼,是她的福分。你身为太子……”
“本宫又岂是那等小心眼之人。”燕然嗤了一声。
皇祖母赏赐他布匹,在其余皇子看来是不轻不重地打了他的脸,然而,他却不那么认为。
皇祖母若然真的要下他的面子,就不会高高兴兴地把金沙红米肠吃了。
之所以吃了枣儿又敲打一棒子,不过是告诉他,欢喜是欢喜,但想要借着这个事由从皇祖母那里获取想要的支持,没那么容易。
能有皇祖母的支持,自然对他的大业有极大的帮助。
但是,若皇祖母不愿意,他亦相信他有能力问鼎那个位置。
只是如果皇祖母转而支持其他兄弟,对他来说会颇为棘手。
是以,他确实想要得到皇祖母的欢心,这点不假。
“你心里明白就好。”楚王是个粗线条,见燕然这么说就没再放在心上,转念又好奇,“话说,你府上究竟是哪个嫔妾这么有福气?皇兄可曾见过?”
燕然睃他一眼:“皇兄关心本宫的女人作甚。”
言罢,大步流星地朝宫外走去。
楚王耸耸肩,快步追在后头:“皇兄这不是随口问问么!哎,太子弟弟,莫非就是那天你带着去给皇祖母贺寿那个良媛?美若天仙那个?”
燕然懒得回应,迈步上了马车:“回府。”
回了太子府,徐安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太后娘娘赏赐的云缎,是收进库房还是……?”
燕然面色一沉,顿下脚步思忖了一瞬,嘴角斜斜一勾道:“让人按照于良媛的身量裁制新衣,每匹布春夏秋冬四季衣裳各做一套。”
徐安张大了嘴:“殿下,那做下来统共得有十六套衣裳,全是依着于良媛的身量裁制?”
太后娘娘分明是将布匹赏给于良媛,徐安本以为殿下会让人把布匹送去云锦阁。
哪知殿下却如斯吩咐,让他一时摸不着殿下真正的意思。
“怎么?你有意见?”燕然淡淡觑他一眼。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徐安忙一个哆嗦,躬身应道。
“三日内需得做好,完了禀报本宫!”燕然脑海里冒出于斐的模样,唇角的冷笑更深。
三日后,云锦阁。
腹中空空的于斐正准备去膳厅用午膳,就见月桂急匆匆地领着徐安进了云锦阁,她在长廊下停了步,上前好奇问道:“徐公公前来可是有事?”
徐安擦了擦额角,笑着问道:“不知良媛可曾用过午膳?”
“尚未。”于斐摇头。
“那可正好!”徐安松了口气,“殿下请良媛去一趟前院。”
燕然又找她?
于斐抿了抿唇,还专门让徐安问她是否吃过午饭,难不成请她吃饭?
带着一丝疑惑,于斐跟在徐安后头,去了前院。
前院共有三座宫殿,燕然常居的是雍檀宫,往常于斐来的两次,亦是在雍檀宫的书房见他。
然而今天徐安却引她去了雍檀宫的一侧暖阁:“良媛先进去更了衣裳,再去膳厅见殿下便可。”
“换衣裳?”于斐一脸懵,就见暖阁出来了几位宫婢,为首的是她曾见过的巧儿。
“良媛进去便知。”徐安向巧儿颔首示意,没再多言就退开了去。
于斐只得跟在巧儿身后进了暖阁。
一进暖阁,于斐就看傻眼了。
暖阁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新衣,薄厚皆有,款式繁多,好看得让人直流口水。
“巧儿姑娘,这里怎会有这么多衣裳?真是太漂亮了。”于斐伸手摸了摸,手感温软丝滑。
巧儿笑道:“回良媛,这都是府里头的绣娘按着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式样裁制的衣裳,用的是最好的云缎。”
于斐半张着嘴颔首,双眼在那一套套衣裳上黏着几乎舍不得移开。
“良媛,这些都是殿下为您准备的衣裳。”巧儿温声解释道,“您可以选一套换上。”
于斐揉了揉耳朵,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燕然为她准备了这么多衣裳?
该不会是突然发了疯,想用衣裳砸死她吧?
眼前的锦衣华服瞬间都失了颜色。
后背蓦地就起了一阵寒气。
“我身上穿的这套就挺舒服,可以不换吗?”于斐拒绝来由不明的东西。
巧儿依旧是温婉地笑着:“良媛,这是殿下的吩咐。让您换了新衣前去膳厅。”
于斐僵着嘴角,想笑却扯不出笑容,随手指了面前的一套衣裳道:“那就换这套吧。”
换好了浅绿色的春裳,于斐在巧儿的搀扶下去了隔壁的膳厅。
膳厅里,燕然正坐在桌前用午膳。
见于斐站在厅中,他慢悠悠地放下了筷子:“身上的衣裳可还满意?”
于斐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从他那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遂斟酌道:“殿下赐的衣裳,妾身自是欢喜,多谢殿下。”
燕然托腮,冲于斐勾了勾手指:“往前走。”
于斐愕然,但顺从地往前走到膳桌前,又听燕然喊了一声‘停’,她悄然停下脚步。
“行,你将那些衣裳挨套换了,向刚才那样走到这里,然后转身回去。”
燕然的指令让于斐有些莫名其妙,合着他的意思是让她做模特儿,换新衣走台给他看?
用来下饭吗?
这是什么新鲜的癖好?
“殿下,您的意思是,那十几套衣裳都要穿一遍?”
燕然眉眼含笑:“还不算太笨。”
这狗男人笑了!
于斐心中警铃响起,可仍摸不着头脑,燕然这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