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燕然其人

“放肆!”

太子侧妃料不到于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分明就是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欺上瞒下那是要治罪的!”

定是于良媛狐媚殿下,殿下才会带她出席太后的寿宴!

于斐抿起了唇,半垂着脸没有应声。

《青花瓷》之事不可有半分闪失,若是提前说了出来,被有心人听见后坏了燕然的好事,她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坚决——不说。

太子妃眯了眯眼,正准备开口向于斐施加压力,就见前头有人匆匆跑来。

来者是徐公公。

他看见于斐,急得擦了擦额角的汗:“于良媛,殿下召你过去,麻烦快跟奴才来。”

于斐一听,不由心中一松,转身向太子妃和太子侧妃鞠了一礼,就跟着徐安往宫里走去。

留下脸色皆不好看的两人对视一眼。

“姐姐,你可不能由着于良媛这样爬到咱们头上去!”太子侧妃跺跺脚,恨恨地望着于斐翩跹而去的背影,“就算真是殿下带她进宫,这么大的事情她应当要禀报于你后再进宫才是规矩!”

太子妃袖笼中的拳紧握了握,面上带着安抚之色道:“妹妹莫要生气,咱们进宫去看看再说。”

那厢于斐跟在徐安身后快步直走,终于跟上了燕然的步伐。

一众人走了不多时,便进入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

宫殿中人声鼎沸,颇是热闹。

燕然甫一迈进大殿,便受到了许多人的瞩目,亦有不少官员朝臣前来问安。

于斐跟在队伍后头,谨记少做少错的原则,一直安安分分地半垂着头。

直到燕然坐下,于斐在徐安示意下在燕然身后的蒲团坐下,她才悄悄抬眼打量了下四周。

除了主位尚未有人入座外,其余座位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人。

燕然所处的这一侧坐的应是以他为首的皇室宗亲,正对面则是皇室宗亲的女眷。在主座相对的区域,是百官朝臣的坐席。

她似乎坐错了地方。

飞快地扫了眼附近,除了她是位于燕然身后的唯一女眷外,其他无不都是男子。

是以,不少人正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往她的方向看来。

于斐低下了头,浑然不知她已成为许多有心人眼底的思量。

既然徐安领她坐下,那便代表这是燕然的意思。

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且现在让她操心的是,《青花瓷》的曲谱燕然究竟需不需要?可别因为这个,回头弹砸了,她的项上人头不保。

思及此,于斐侧过脸向恭立在旁的徐安望了过去,悄悄地招了招手。

徐安会意,上前问道:“小主有何吩咐?”

“徐公公,”于斐压低声音问,“曲谱的事……”

徐安伸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主无需担心,殿下自有安排。”

言罢便又退到一旁静立。

于斐:……

就在这时,一行人簇拥着一名锦衣男子步入大殿,男子走到燕然跟前,目光却落在燕然身后的于斐身上。

于斐微微蹙起眉,那男子的眼神就好像一条吐着蛇信的青蛇,缠绕在她身上,让她极度不适。

“素闻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男子带笑,一手撑在燕然桌上,侧身打量着于斐,“今日带一美姬参加皇祖母的寿宴,不知是何缘故?”

燕然眉眼不动:“比不得晋王猎美无数,听说嫣翠楼的荷花仙子,已经被晋王收入京郊一处庄子了?”

晋王面色一僵。

荷花仙子的事情他分明派旁人出的面,太子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如若这事闹了出去,对他的影响断然不小。

难不成,太子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不行,他必须将身边的钉子亲手揪出来!

晋王双眼一眯:“皇兄不知太子所言何事,告辞。”

燕然唇角一勾,默然地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又过不久,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人未靠近,笑声先扬:“太子殿下好艳福!皇兄还是头回见你带个女子在身边,不知这位是谁?”

燕然将酒杯放下,不耐地把男子搭在他肩膀的手推开:“不过是后院的一个良媛。”

“原来是太子府的良媛,失敬失敬!”男子朝于斐拱拱手,改用胳膊肘推了推燕然,“恭喜太子弟弟哪。”

燕然蹙眉。

于良媛长得兴许是出挑了些,却不曾想竟然引来这一个二个无端生事。

于斐似乎敏锐地感觉到燕然有一丝不快,又不理解他在不高兴着什么。

有种莫名背锅了的错觉。

不多时,皇帝携着太后一同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以皇后为首的一行宫妃,候在大殿中的人瞬间安静下来,高歌行礼,直到皇帝等人落座喊起,众人才起身回了座位。

于斐只远远地瞥了眼主座上的身影,连皇帝是圆是扁都没看清楚。

寿宴正式开始。

流水般的菜色上了又撤,撤了又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有乐府舞姬在殿中表演,一片欢腾喜悦。

于斐心里揣了事情,对宫婢送上的吃食用得并不多。

待到酒宴用半,终于到了进献贺礼的时候。

于斐这下是真长了眼界了。

比人还要高的玉观音,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千年红珊瑚树,还有各式各样号称前朝遗宝的物件,不一而足。

就在她看得入神的时候,坐在前头的燕然忽然站起了身,徐安忙上前推了推她:“小主,快随殿下前去。”

燕然步出坐席,四周霎间静了下来。

尤其是几位皇子,纷纷对视一眼,皆意味不明地望向燕然的背影。

这三年来,燕然这两个字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头顶上,不仅嘲笑着他们多年来的心血怕是要付之一炬,而且嘲笑着他们自以为的优秀和才干不过都只会成为他的衬托。

燕然是三年前从邻国齐国回京后被册封为太子的。

此前,他不过是燕国送去齐国做质子的皇子,让众多成年皇子不经意遗忘的一个人。

燕然是皇后的次子。

七岁那年,因燕国与齐国对战败北,双方签署和谈条约后,为表态度,燕国不得不将燕然送往齐国做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