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
燕然玩味地念着这两个字,目光定定地看着何良娣,“本殿下怎么不曾听说太后寿辰有让何良娣抄写佛经?”
何良娣满脸柔情的脸听了这话后不由愣了一愣,随即眼神闪烁道:“太后娘娘寿辰将至,妾身为表一片敬仰之心,特地为太后娘娘抄写了佛经……”
“你的意思是,太后会欢喜佛经这样的寿礼?”燕然随手拿起一本佛经,不甚在意地翻了翻,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问。
“太后娘娘心怀天下,慈悲为怀,”何良娣觉得燕然的问话似乎与她的预期不符,但又琢磨不清他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回应,“妾身觉得她老人家定然会欢喜晚辈诚心抄写的佛经……”
‘啪!’不轻不重的声响打断了何良娣的话,燕然将佛经合起,丢回到一旁晾晒的木架子上。
他双手背在身后,不发一语却带着让人瑟瑟发抖的无形威压。
何良娣终于感受到燕然的不悦,心头砰砰乱跳了数拍,吓得双膝一屈就跪了下去,嘴巴张了复又合上,颤抖着唇:“殿、殿下……”
“本殿下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十瞬之内说不出一个太后会欢喜的寿礼,那……”他的话戛然而止,然而话中未尽之意却让何良娣无端汗湿了后背。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安上前开口数数:“十、九、八……”
一声声宛如催命的符咒敲击在何良娣心上,她上下牙齿僵硬地磕碰着,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徐安暗自埋汰了一句。
殿下已经为太后的寿礼烦恼了数日,好不容易出来走走散散心,结果遇上这么个不长脑子的何良娣。
根本就是自个儿往刀口上撞!
真正接触过太后娘娘的人,谁人不知那可是位雄韬伟略不弱于男子的女中豪杰?
即便是退居太后之位多年,朝中支持她的老臣依旧不知凡几!
抄佛经?天知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最不喜欢的就是佛经!
徐安带着鄙夷把数从十念到一,半垂着双手等待太子吩咐。
让他看哪,今儿个何良娣若是闹得不好,下场可不比被泼了一身冷水的于良媛好。
“何良娣,十瞬到了。”徐安见何良娣不吭声,好心提醒一句。
然而何良娣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抖着唇角:“回殿下,妾、妾身不知……”
燕然唇角渐渐地勾起,笑得温文尔雅。
只是,周遭的气温却仿佛陡然间下降了十度。
“殿下,妾身有一个建议。”于斐抬起头,向燕然看了过去。
燕然挑眉回望:“于良媛,有什么好建议?”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脸上的笑愈发和暖得如同春风拂面。
只有熟知他性情的人才知道他的耐心即将用罄,若是于斐的建议称不上好,定然会为自己贸然开口而后悔一辈子!
徐安对何良娣的同情,瞬间转移到了于斐身上。
殿下本不会为佛经一事迁怒于于良媛,好端端地呆着等殿下离开后就是平安。
平安不好么?
非要流萤扑火般扑上来找死。
哎,这一个个的,都不长眼哪。
于斐捏了捏袖子里的拳头,口齿清晰道:“殿下,妾身有一曲《青花瓷》,定能让太后娘娘欢喜。”
燕然脸上的笑容霎间凝结,一丝又一丝地收了回去,他往于斐跟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撅紧她的眼:“你确定?”
于斐诚挚地点头:“妾身确定!”
燕然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于斐的眼。
那是一双极度纯净的眼,就好像雨后被洗涤过的天空一样澄清,干净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她。
太后娘娘最近亲自写了一首词,名曰《青花瓷》,因为对这首词欢喜至极,是以放出风声寻求能够为这首词谱曲的人。
不少人寻来谱曲大师为这首词谱曲。
然而无一能够让太后满意。
若是于良媛真的能够谱出让太后满意的《青花瓷》,倒不失为一份能讨太后欢心的寿礼。
燕然觑了眼徐安,单手一挥。
徐安会意,旋即将不相干人等清退数丈之远,只留下了于斐她的婢女小雨。
“唱。”燕然背转过身,言简意赅。
于斐嘴角抽了抽,她伸手拨了下脸上的水,定了定神,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幸好她很喜欢《青花瓷》这首歌,而且原主的嗓音和她原本的声音很像,让她唱起来没有半分违和感。
一曲唱罢,周遭一片安静。
于斐心中略有忐忑,虽然她知道《青花瓷》这首歌不会有人比原曲谱得更好,但燕然毕竟是古人,她不确定他是否懂得欣赏这样的歌曲。
站在一旁的徐安一直密切关注着太子的举动,不由暗自诧异。
实话说他有些听不懂于良媛唱的曲儿,与燕国时下的曲子风格殊为迥异。
但从殿下的神情看来,分明是满意于良媛这首曲子。
于良媛这下,还真是剑走偏锋走对了!
就在于斐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时,燕然忽地转过了身。
他半眯着眼,透着斑驳而下的日光望向于斐。
于斐不解,但丝毫不惧燕然那双带着评估的眼,坦然地回望过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霎凝结。
久久,燕然嘴角忽地勾了勾:“于良媛先回去罢。”
先回去?于斐心中划过燕然这句话,正琢磨着她的建言是否获得燕然首肯,就听到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太子已经接纳了宿主的建议。’
于斐眼睛微微一亮,朝燕然屈了屈膝道:“殿下,妾身有一个请求。”
燕然眉一挑:“说。”
“妾身先前并未撞倒何良娣抄的佛经,”于斐微扬嗓音,“是她让婢女捧着佛经撞向妾身,还恶人先告状欺负妾身。”
“可有证据?”燕然神色不动。
“妾身没有。”于斐坦然,“只是光天化日在花园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妾身认为真相定然瞒不过殿下的双眼,请殿下还妾身一个公道。”
矗立在旁的徐安暗抽了口冷气。
于良媛这分明是激着殿下为她伸冤哪!
以她话中之意,若是殿下不查清此事,则说明殿下肃内不清!
只是,以殿下的性子,究竟会因于良媛的大不敬而恼怒,还是真随了于良媛的意查清此事,即便是在殿下身边服侍已久的老人如他,也无从判断。
一时间,众人皆看向了神色不明的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