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瞳却看也没看他?,兀自上了楼。
有些像……
不，是看错了吧。他?怎么会在这。
黎欧定了定神，见善雨城脱下外套向自己走过来,他?满意地停下手里的弹奏，对鹿东莲道：“我有点事跟他?聊。”
鹿东莲给了善雨城一个关切的眼神,起身带着助理离去。
“你弟弟找到了吗？”黎欧问，这次的态度没前两次那么傲慢了。
“嗯。”
黎欧打量着善雨城,话不多说,站起身：“跟我去吃晚饭。”
助理连忙帮黎欧把钢琴盖合上。
善雨城没跟?动,道：“黎先生，我可以赔偿你二百三十三万。”
黎欧哑然：“……什么？”
善雨城道：“你给我的手买保险花了二百三十三万，我赔偿你，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我分期还，最迟三年之内，我一定还清，还有如果有其他款项，你告诉我，我都可以赔偿。”
黎欧的眉头皱起来：“你什?么意思？”
善雨城道：“希望我可以再也不欠你什?么。”
还钱虽然累,但善雨城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单单纯纯地还钱就好,不该来趟这些个人的浑水。
早该跟黎欧这样爽快地了断。
黎欧脸色很差地看?他?,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善雨城道：“我今晚有别的事，不能跟你吃饭，黎先生，再见。”
说罢，善雨城转身回房间。
助理吓得一脸懵逼,小心地等待黎欧的反应。
黎欧愣了几秒，正要开口叫住离去的善雨城。
忽然，楼梯的方向传来一声猫咪的怪叫。
黎欧抬头，看到一头白毛的少年抱着一只英短，靠在旋转楼梯的扶手边缘，目光向他?落下来。
黎欧仰着脖子，怔了怔，脱口而出：“小……小奏？”
*
深夜。
破天荒没有按时睡觉的善雨城，守在三楼楼顶的栏杆边俯瞰，同时戴着耳机听东西。
从科学新闻听到军事时政，他?少有地觉得听这些东西很烦，这不是他现在想听的。
他?想听点能让心绪安宁的东西。
比如……
他?想起了自己的手机里曾经存储的录制的北塘祈唱的歌。
大部分是北塘祈随便录录，没有做后期，音效质量并不高，但是他每一首都听了无数遍，每一首都很喜欢。
曾经在一个个睡不?的夜里，他?听他在自己耳边浅吟低唱，有时激荡，有时安宁。
……
终于，视野里一辆黑色私家车驶来，停在别墅后门。
没几分钟，晏瞳的身影果然从后院出来，静悄悄的，仅仅用手机电筒照亮，??快穿过后院，从别墅后门出去，然后上了那辆黑色的车。
车很快启动，消失在道路尽头。
善雨城低下头，把准备好的信息发送给晏瞳：有空我想跟你谈谈。
发完信息，没想到手机立刻一阵震动，晏瞳秒回?了。
晏瞳：好啊，现在吗？
善雨城略感意外，没回信息。
然而过了没几秒，晏瞳的电话打了过来。
善雨城接通电话。
晏瞳的声音挺平静：“你在你卧房吗？”
“嗯。”
“那你稍等，我来找你。”
“不用，我……”
善雨城刚想说明天吧，就眼看到楼下车道上那辆刚才离开的黑车迅速地开了回?来。
善雨城掉头往楼下走，早点解决就早点解决吧。
他?说：“好。”
善雨城刚回?卧房坐好，晏瞳就推门而入。
“坐。”
善雨城给他?摆好软椅。
晏瞳坐下，眼神亮亮地望?他?，明显好奇又急切，善雨城罕见地主动找他说话，所?为何事。
“今天我仔细地考虑过我们的关系了。”善雨城站起身，“你喝水么？”
“不喝，你说。”晏瞳仰头，眼神跟?他?移动。
善雨城望?他?，沉下目光，道：“我小时候……是个弃婴。
是被我母亲捡回去的，捡我回?去，拖累了她和我弟弟的人生。”
晏瞳眨了眨眼，眼神舒缓，表示他?在认真听。
“小时候我就有感觉，但是长大后才知道的更清楚，比如如果不是因为要多养我，母亲多半不会离婚，她也早就可以搬到地段更好的区域，让我弟弟上更好的小学，我弟弟的学习成绩也就不会那么差，他?可以受到母亲更多的照顾，不用从小穿我穿过的衣服，用我用过的书包，被班上的同学瞧不起，他?应该得到的是父爱，而?不是一个占了他?资源的哥哥……
总之，是我拖累了他?们母子俩的生活质量，越长大我才越意识到这点，虽然我已经逐渐能赚钱弥补他们了，也觉得未来可以弥补得更好，但我也知道，有的东西，错过了那个时间，没法用钱弥补……”
而?且，他?现在穿书了，没法回?去，更加没法弥补。
善雨城不能跟晏瞳说明自己穿书的事情，只能说，“我妈都快五十岁了，还没拎过LV去买菜，我弟弟都上大学了，还只能巴巴儿地羡慕他?同学开的奥迪，我一想到就惭愧啊，而?且，我弟弟跟我母亲，都对我??好，都很爱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我耽误了他?们，你说，我要怎么还呢。”
“嗯，我明白，我想问……”
晏瞳略作犹豫，终于开口，“你是不是小时候被你继父，或者?别的什?么人，伤害过？”
晏瞳会联想到问他这样的问题，善雨城有些意外。
但他?并不想跟晏瞳谈论这个。
“都是小事。”
善雨城面无表情地带过，然后继续讲述他想讲的东西，“后来，我念书时学校里还有个哥哥，他?对我??关照，他???好，但其实，对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晏瞳道：“为什么不值得？”
“他?宝贵的时间，可以去对其他更有价值的人好。”
“所?以你觉得你不配他?对你好？”
“嗯。”
晏瞳笑了笑?：“别人哪有那么高贵，而?且，如果那人真有那么好，他?就不应该让你心里这样有负担。”
善雨城看?他?的淡淡眼神，好像在说：你不了解，你怎么明白。
晏瞳道：“你原来会这样……自卑啊。”
“你觉得是自卑，我觉得是基本的自知，‘不要忘记你是什么人，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忘记’，人生下来是就有阶层的，而?且就单拿智商来讲，身边超过我的人也太多了，一旦去比较，自己各方面在哪个等级，哪个段位，一目了然。”
晏瞳眸光颤了颤，一时没应声。
善雨城接?道：“况且，就算我尽我所?能地回报了他?，可我到底不是一个智能机器人，
我甚至也不是个老实?的人，我有??多私欲，恶念，还会惹祸，我自己也克制不了，
但是这位哥哥还是一直帮我，
直到后来，因为我的私欲，我最终离开了他?，
回?想起来，从道义上，我问心有愧，也??有负罪感……”
晏瞳一边听着，就一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善雨城，手指缓缓攥紧。
他?不想善雨城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
作为“北塘祈”的他?，此刻几乎要从晏瞳的戏里出来了。
善雨城表面上温和阳光，积极向上，散发正能量，其实做事情太有理想主义的包袱，如果现实不够好，他?就总是从自己身上找错，一直活得??有负罪感，他?知道。
只是他再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善雨城心底某些难受的地方，他?就算拿出再强的共情能力，也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比如，要真计较起来，明明是他欠善雨城比较多，但他?却几乎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感到痛苦自责。
他?可不是什么值得对方仰慕的，高贵的人啊，他?只是天生在上位，天生残忍。
可他的Raining，却是个傻瓜。
善雨城的声音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我也想轻轻松松地活?啊，但是我每次回首过去，在最重要的关系上，我都是在亏欠别人……现在，你又在让我亏欠你。”
晏瞳皱了皱眉：“别人帮你是别人愿意，你母亲把一个弃婴捡回去养大，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是应该感恩，但是不应该过度有心理负担。”
善雨城不想与晏瞳多作讨论，直接跳到他想说的话题终点：“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希望能做个了断。”
“什?么了断？”
“把我们之间的账算清楚，一开始我骗你回?家，是我不对，对不起，精神损失费，还有什?么费，你想要多少补偿，你说个数。”
“然后呢？”晏瞳大概能猜到善雨城要说什么了。
“然后，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关系，你要住这里，你在片场做什?么，我管不?，但是我不会再跟你做朋友了。”
“……”
“我在市区的家，里面属于你的东西希望你尽快拿走。”
“你以后不想再看到我了？”
“对。”
“……”
晏瞳回过头来看他?，眼眸里流露出难受的情绪，但这次，他?没有哭，倒是异常地平静。
轻声笑?了笑?：“话说成这样，就是想赶我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防雷提示】接下来祈哥要做点不道德的事情了，请不要太怪他，他对雨城并不渣，（请不要忽略前文伏笔）背后有原因orz
据说标题全改成一样的可以防盗版qwq于是我试试
‘不要忘记你是什么人，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忘记’原句出自《权力的游戏》
Neverfetwhatyouare,forsurelytheworldwillnot.Makeityourstrength.
--TyrionLanni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