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被送去官府后,京兆尹将人和衣服一起送进牢房让那叔侄两人辨认。
虽说他俩没见过崔姨娘的脸,但是最终也根据崔姨娘的身形、说话声音以及那件衣服指认了她。
最后这个案子结论就是这样:崔姨娘花钱雇凶谋害侯府嫡女,结果却误打误撞害了自己女儿。崔姨娘由此锒铛入狱。
之后林夫人哭了两天,红肿的眼皮一直就没消下去,林灵和林侯爷都小心的陪着她。
“娘后悔啊,当初一时心软竟然留下这样的祸根。你之前说要送她们走,娘就应该做主答应了。幸好你机灵些,要是被崔氏真算计着了可怎么办啊。”
林灵安慰她,“这不是没事么,娘你要是总伤心,对弟弟也不好。”
林侯爷也来劝,“你就别自责了,要算起来还是我的责任更大。早就知道她是个祸害,当年我就应该一刀砍了她。现在可好,两个都不是省心的。”
“算了,当年的事还提了干嘛。”林夫人看着她和丈夫交握的手,眼神柔和下来。
林灵看他们夫妻恩爱,就懂事的悄悄退出门来。
……
次日林灵偷偷去大牢看崔姨娘,之所以是偷偷的,也是担心爹娘护女心切,怕她生气不让她去。
林灵来到府衙见了京兆尹,由京兆尹自然亲自引路带她进去。
牢房里,崔姨娘一身污秽的躺在地上,明明身上都没有伤,就好像这就要死了似的。
京兆尹贴心道,“林小姐,就是这儿了。您有什么话就慢慢说着,下官去外头等。”
“多谢大人。”
崔姨娘听见熟悉的说话声来了点精神,她坐起来见到林灵,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抓着栏杆哭求,“大小姐饶命啊、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虽然林侯爷不宠幸她,可崔姨娘也是锦衣玉食过了大半辈子,之前跟着林夫人享清福、之后又跟着女儿享清福,从来没受过苦日子。这来这牢房一夜就受不了了,想必她最苦的日子,应该就是藏着掖着生林薇那一年吧。
林灵漠然不语,崔姨娘就一直涕泗横流的乞求,“您看您福星高照、有老天爷保佑,这不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所以就放了我这一回吧……”
林灵忽然反问一句,“那若是我有事呢?”
崔姨娘心痛的哎哟一声,“可您没事啊,有事的是我女儿!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次么。”
林灵笑了一下,“我没事不是因为命好,只因为我更技高一筹。假如是你赢了我,那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崔姨娘从林灵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的意思,她惊疑不定的问,“不是、不是那两个人喝醉了所以认错人了么?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你躲开了那两个人、然后又陷害林薇?!”
虽然不是林灵有意陷害的,可她对此却不承认也不否认。“林薇是个蠢货,她莫名其妙的跑来道歉,根本就是在提醒我有诈。而且宴席上她还一直劝我换衣服,傻子都会察觉出来的。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但事出奇怪就是有诈,所以我没有回去自己院里,而是去了我娘院里换衣服。”
崔姨娘悲凉的笑起来,林灵居然躲开的这么简单,而她的女儿却一辈子都毁了啊!
崔姨娘后悔,她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死,她已经不奢求林灵会放过她了,但她只希望林薇不会出事。崔姨娘乞求道,“我知道大小姐不会放过我了,可这件事林薇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叫她在你衣服上洒水,她根本就不知道原因,只以为是能小小的报复你……所以求求大小姐了,您放过她吧,她现在已经不是您的威胁了……”
林灵觉得这母女俩自信的样子真有一拼,她重申道,“这句话我之前和林薇说过,现在也要告诉姨娘。我从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她本来也不是我的威胁,现在不是,以前更不是。你以为林薇为什么人人避之不及?”
崔姨娘愕然的瞪着林灵半晌,忽然激动的怒骂起来,“是你害了林薇的名声!你嫉妒林薇的才情所以陷害她!你还有没有良心!她是你妹妹啊、她没有害过你啊!你怎么能去害她,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怎么配做太子妃!”
“我不配难道林薇配么?”林灵继续戳她的痛处,“本来已经相安无事十几年,何不一直保持下去呢。是不是发现林薇有能力了,变厉害了,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好处了,你就不满足于现状了是不是?”
崔姨娘大口的喘着气说不出话,对啊,她自然不甘心大好年华浪费,守了十几年活寡,见着女儿有机会了怎么能不抓着。
“这么看来,你也没多爱你女儿啊,你爱的还不是你自己。都到大牢里了,你又何必假惺惺的装什么母女情深呢?”
林灵目的已经达到,她说完就再懒得搭理崔姨娘了。她转身从牢房里出来,任凭崔姨娘在背后撕心裂肺的叫喊。
京兆尹在门外候着,他见林灵出来了就上前道,“林小姐,您探望好了。”
林灵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大人。”
“您说。”
“大人,我怀疑崔氏干过的事可不止这一件。麻烦大人好好审问她,别是之前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我侯府还被蒙在鼓里,叫人听了都丢人。”
京兆尹忙答应下来,“下官明白,一定会严查这个崔氏。”
“劳烦大人了。”
“您客气。”
……
既然确定了崔氏的罪名,京兆尹就放开了手脚对崔氏用刑了。
崔氏一个没吃过苦又有点过于天真的女人,根本受不住可怕的刑罚,她一吃痛立刻就把自己设计的作案细节都交代了。包括怎么盯上这两个赌徒,又是怎么安排那两人进府换衣服,最后跑去厅外显眼处洒血也是崔姨娘亲自动手。
原本她是要引众人去看林灵,结果把林薇害了个彻底。
尽管崔姨娘交代的清楚、已经结案,但是未来太子妃交代过了,还要继续细查,京兆尹就继续用刑逼问别的。
崔氏每天哭的死去活来,可她真的没有什么能交代的了,就把能想到的琐事都往外念叨。
什么偷拿过林夫人的小首饰啊、偷领过别人的月例啊、乱七八糟的讲了一通,最后说着说着就交代了当年给林侯爷下药的事儿。
当年崔氏还是个小丫鬟,丫鬟居然敢给主子下药,这同样也是个大罪啊。
京兆尹立刻将此事也列入罪状,派人向侯府交差。
……
崔姨娘的事在民间也传的飞快,传播范围之广,京城里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了。
林薇撺掇良家女子私奔偷Q,自己也水性杨花,原来她娘也做过给男人下药的事儿。
现在大家一提起林薇来,所有人都咂舌不知道说点啥好了,“当娘的水性杨花,当闺女的也一脉相承。”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两个那都是侯爷的闺女,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就是,大小姐贤良淑德,得皇上恩赐。二小姐呢,啧啧,我脸皮薄都不好意思说哟……”
“娘俩都是没脸没皮的。”
不仅老百姓不待见林薇,之前那些买过胖掌柜炒作过的东西的,也都纷纷去退货。这些东西本身不值得几万几十万两,全靠林薇做文章炒作才值钱。
现在林薇臭名昭著,买了东西的人自然觉得上当受骗,在胖掌柜的茶楼闹的不可开交。
能掏打钱买收藏品的谁还不是个大人物,而胖掌柜背后的东家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而已,满京城就两家铺子。
东家发了火,胖掌柜只得把责任推给林薇,哄这帮大佬去找林薇要钱去。
虽说胖掌柜之前许诺过不找林薇要赔偿,只是这阵仗太吓人了,不是胖掌柜一个人能受得住的。
……
小桃兴奋的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讲给林灵,激动的眉飞色舞,看来她对林薇积怨已久了。
林灵听得出神,她确实想在舆论这一块插插手。可她还没安排呢,外面就已经传开了,这速度和力度比她想象的都快多了。
而且被议论的多是崔姨娘和林薇,侯府竟然没被波及多少。能这么精致的控制舆情、背后运作的人应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林灵一下就想到一个人。
最近有段时日没见到晏洛尘了,都说成婚之前新人不能见面,所以他一直都没来。那会不会是他做的?
林灵缓慢的拨弄着书页,嘴角自然勾起笑容。晏洛尘这人啊,平时冷着一张脸还不苟言笑的,可却经常闷声做大事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主要有三个仇人,林薇、崔氏、楚瑜。
现在崔氏完了,林薇也被压死不能翻身,现在就剩个楚瑜了。但林灵记得楚瑜和晏洛尘关系不错,是冷面太子少有的朋友之一,这个人恐怕有点难搞呢。
虽说这一世楚瑜对她没有威胁,但这是因为林薇和楚瑜闹翻了,并不是楚瑜肯讲道理了。
只要林灵但凡挡着他的路了,他依旧会颠倒黑白对人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