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想跟你探讨这些。”
苏卿辞冷道,并朝前走去,沐梓惜伸出手拦住了他,“你应该知道你身边有多危险,苏卿辞护不了你,我不会将她交给你的。”
“这可由不得你。”他眸中迸射出冰冷的寒意来,仿佛一下子将漫天飘零的花瓣都给冻结了,他温柔时就像一杯桃花酿,让人迷醉,可动怒杀气凌人让人害怕。
记忆中很少见他如此动怒,当时她不辞而别,再见时便是她一袭红妆被册封为王后之时,她走的决绝不留任何余地,甚至为了彻底断绝感情以最快的速度嫁给了周承嗣。
现在回忆起只剩下满目疮痍,直到如今她都还是没有放下,看着苏卿辞,她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困扰她多年的一个问题,“当年你见我嫁给了周承嗣,为何你不出现带我离开?”
那时候她带着气与满族希望嫁给了周承嗣,可当她换上一身红妆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微红的眼眶,她才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想出嫁,甚至在内心渴望他的出现,曾经的她也天真烂漫,可曾一腔真情交付给了一人,可直到最后一刻他未曾出现,也由此彻底的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往后苏卿辞以钦天监的身份出现在了璇玑,不管他是为何人而来,他们之间唯有故人而已。
“你希望我出现吗?”苏卿辞看向她,“你想护着坤泠族,所以选择以璇玑为依靠,那时的你从不希望我出现,一开始你就做了选择,我便不会再干扰。”
“那你为何后来又出现在璇玑?还替我扫清了障碍,甚至帮我打压朝阳,你敢说当时的你不是为我而来?”
“重要吗?时至今日你再提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
他风轻云淡,往事皆成回忆,于他而言什么都不会剩下,只有她被困在回忆中无法自拔,从头至尾只是她一个人在钻牛角尖而已,早在当初他们便已经一刀两断。
苏卿辞是怎样的人,这么多年没有谁可以轻易的走进他的内心,而沐梓惜算是最幸运的一个,只不过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血海深仇,她不能忘也不敢忘,就如他所言,一开始她就做了选择,往后只有陌路人。
“是啊,一点都不重要,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渴望从他眼中看到那么一丝的柔情,然而终究是失望了,她苍白一笑,摊开双手,有淡淡花香弥漫,周围的花瓣渐渐飘舞起来在他们四周旋绕着。
那一瞬苏卿辞感觉不妙,一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她却纹丝不动,只是面色越来越苍白竟毫无血色,她笑道:“你可以杀了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卿辞扫视了一眼周围,脸色沉了下来。
刚刚被他重伤的碧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向后退去,接着银蝶、青柠分别站于两侧,四个人分别四个方位,苏卿辞意识到不妙,他握住手中的长剑冷道:“让开。”
“要么杀了我,要么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
说着香味越来越浓,四个人形成了一个隐秘的阵法,周围花瓣围着他们高速转动起来,沐梓惜继续说:“沼奚,你还记得吗?是我们第一次去狐岐山,你带我去的山庄,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记得非常清楚,所以我专门为你建了这个山庄,日后你哪里都不用去只需要留在这,也不用再对坤泠族出手。”
苏卿辞叹了口气,语气略显疲惫,他说:“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再碰坤泠族,十几年来你竟从未信过我,我现在不求其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你何必咄咄逼人。”
被他骗过一次以后她就再也未曾相信过他,哪怕他避世多年她依旧担心他会卷土重来,其实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当年的他太过可怕,多少人断送在他的手上,而那些恨意以及恐惧感不是他避世就能解决的,更何况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又让人如何信服?
只是沐梓惜不知,若非面前之人是她,怕是早已粉身碎骨,她渴望再次看到他眼中的温柔,其实并非他不再温柔变得冷漠,而是对她的温柔她视而不见。
阵法慢慢的开启,沐梓惜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不能让此人离开,待她身亡之时她不知可否有人能阻止他,哪怕他说了不会再让旧事重演,可让她如何相信?
“当年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最后呢,你骗了我,你利用我破开了桃花冢的阵法,害的族人险些全部惨死,后来你又利用钦天监的身份定下南儿命格挑拨我与周承嗣的关系,从而让坤泠与璇玑水深火热,一声妖妃是你给我烙下的印记被世人诟病,你甚至还将南儿从我身边夺走,让我们母女十几年未见一面,我竟不知你这么恨我……”
一滴泪水顺着她眼角滑落下来,平静的地面就像是突然泛起了涟漪,天地失色万物定格,苏卿辞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无力,“桃花冢的阵法我不是利用你破开的,至于汐南命格和我为什么要带她离开你不应该问我,而是问璇玑国主和沐朝阳,你看似聪明却极为重情容易被身边人所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放心不下,原来在你眼里我到璇玑是为了灭掉坤泠族?也难怪你那么恨我。”苏卿辞苦笑了一下,忽而睁开眼,长剑一挥,青柠几个人颓然倒地,醒目的鲜血几乎刺痛了沐梓惜的眼睛。
原来是她误会了吗?是她误会了这么多年?记忆太过混乱,她仿佛想起了很多事,或悲或喜皆是与他有关,她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那么漫长的岁月她竟然摒弃掉所有美好唯独记下了恨。
一个人的恨意有多可怕,让你彻底忘记了曾经开心的一切,只留下绵绵无尽的恨驱使着犹如傀儡一般的身体。
傀儡……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手紧紧的抓住自己心口处的衣服,呼吸变得越来越紊乱,她甚至都不敢相信,为何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怀疑过,是她,肯定是她。
“卿辞。”她猛地抬头,看向他震惊的说:“我们被人摆了一道。”
这话让苏卿辞听不懂,他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我……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脑海中一片轰鸣,她能感受到他的惊讶以及担忧,甚至冲着她喊:“梓惜?你怎么了?”可她却无法回答他,身体的每一处都不受控制,好像是一根线牵引着她。
“我……走……快走……”
她尽力的发出声音,但身体却已经朝他靠近,甚至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他,那一刻她几乎分不清是自己身体下意识的动作还是被人操控了。
花香弥漫,饶是醉人,她紧紧抱着他悄悄的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来,这时她为自己准备的,而她也确实怎么做了,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她眼眶通红沙哑着嗓子说:“杀了我,卿辞杀了我。”
苏卿辞推开了她,看到她用匕首划伤了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了下来滴落到了地上,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可却还是潜意识里的开始操控异香,沼奚是她一手建出来的,这座被异香秘法笼罩的山庄,以她自身为囚笼专门为他而建,她想困住他,在她死之前起码能安心。
可现在她后悔了,她如何忍心这么对他。
“杀了我,快……不然来不及了……”
不是,不是这样,她控制不了自己,甚至连说的话都无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