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前半生岁月在寻一人,后半生则是在思念一人,在这两段感情中,谁都不是赢家。”
司徒静长叹一口气,那些往事她本不愿再提,可久而久之也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坎,如何都过不去,她是唯一个亲眼目睹他二人由夫妻情深琴瑟和鸣到了恩断义绝永不相见,当年她看着母亲离去,那双眼中的决绝与悲悯也曾恨过自己的父亲,但那么久过去了,她也渐渐看淡,毕竟他何尝不是尝尽苦果。
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方知珍惜,可惜斯人已逝,留下的漫漫路途他总要一个人去走。
“你恨他吗?”司徒熵问,那一瞬间她沉默了下来,继而淡淡一笑,“以前恨过,后来不恨了。”
“我自打出生就没见过母亲,府中关于的她一切都被烧毁,连一副画像都没留下,我曾经甚至认为母亲是因我而死,不然为何在我出生后她便断气了。”
司徒熵是花含之最后一个孩子,比起其他哥哥姐姐来说他是最不幸的,出生在父母二人感情断裂时,他未曾享受过母爱,好在司徒鸿因为花含之的离世悔恨不已,对他也是疼爱有加,自出生那一刻便定了他的家主之位,而后司徒家面临困境,多方人马虎视眈眈,又加之司徒家内部争斗,可谓是内忧外患,司徒鸿不惜将他交给苏卿辞抚养以此来保证他能健康长大。
都是自己至亲之人,他如何去恨?因而在外多年他倒是乐得轻松,只可惜家族重担自开始就落到了他头上,早晚有一日他都得回来承担他的责任。
他眼角微红,透着几分脆弱,在司徒静眼中他终究只是个孩子,见他这样实在不忍,便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母亲不会怪你,父亲也不会,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与你无关,你不用想那么多,在这个家族大多数人都是期盼你能够得到幸福的。”
说罢司徒静长叹一口气,“所以你想要的,阿姐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要救得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他回答的迅速而又肯定,司徒静微微一愣,继而欣慰的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宠溺,“我们熵儿总算是长大了,行,玥,阿姐给你取。”
“可是爹他……”
“娘亲连尸骨都不曾留下,一株花又有何用?他也该醒了。”
那株玥与其说是纪念花含之,倒不如说是为了纪念那两个人,凤央留给他之物而他又给了花含之,最终还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中,他不愿将其丢弃只因为心有执念至今无法走出来,但时光已逝去,他再怎么将自己埋葬在过去都无济于事,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
也不知司徒静用了什么法子,真将玥带给了司徒熵,那珠珍贵的药草被她拿在手中,显得她皮肤格外苍白,特别是风一吹总感觉她单薄的身姿随时会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飘落。
“三姐。”司徒熵几乎下意识的走上前去扶住了她,看到他眼中的担心司徒静笑着摇头,“干什么,你阿姐我还不至于虚弱到那种地步,好了,东西我已经帮你取来,你想拿去做什么就去吧。”
她将玥塞入他手中,指尖触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指尖微凉,司徒熵不觉皱眉,“三姐,爹可有为难你?”
“你把爹想成什么人了,他为难谁都不会为难我,我啊,不过是跟他保证了一件事。”
“什么事?”
“待熵儿完成心中所想,必然会将自己全身心的带回来,完成他的重担。”
风起了,司徒静额头的碎发随风而动,显得她脸色更加的惨淡,可她却严肃的看着他,等待他点头,司徒熵在外面混久了,又是跟着苏卿辞一起的,自然将被他的洒脱影响,喜欢山水知足常乐潇洒自在如何愿意被困于笼中,他虽人回来了,可心却不在这。
见他略有迟疑,心中自然不快,司徒静看着他说:“我知你不愿被困在这,可是熵儿司徒家不能没有你,阿姐没有多长时间了,只盼在我死之前能够看到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三姐,你真是这么想的?”司徒熵哽咽了起来,与他相比司徒静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红着眼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是。”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三姐可真是心思缜密,好,以你所言,与褚家的婚事我同意了。”
说罢,司徒熵缓缓离开了,他的背影透着三分失望七分决绝,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司徒静终于泣不成声,她如何愿意去逼自己的弟弟,可如今司徒家情势危急,必须有所割舍,既然坐上了那个位置注定身不由己。
“小姐,小姐……”看着他渐渐远行的背影,司徒静缓缓倒了下去。
拿到玥后,司徒熵直接去飞云阁找何什,发现他竟然也拿到了雪函草,此物可比玥难拿多了,不免让他好奇起来,“你倒是颇有手段,连这东西都能在这么短时间寻到。”
“师兄,你不觉得很可疑吗?”何什面对他的调笑竟然难得没有反驳,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么珍贵的几样药材好巧不巧全部都在帝都,就像是有人故意给我们设了个圈套,你不觉得奇怪吗?”
“圈套?你是说溯溪?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她的身份只是神医千面姬,我从未听过其他的,说是圈套倒不如说她本就想得到这几样药材,正好我们撞上了。”
“希望吧。”
何什叹了口气,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但比起这些更重要的还是救人,如今两样药材已得到,那么就只剩下血灵芝了,想到这他更是担心,“师兄可有把握拿到这血灵芝?那可是太后心爱之物,她断不会轻易交出。”
提到这个司徒熵耸了耸肩,顺手将何什的肩膀揽住了,凑到他耳边笑着说:“这个嘛,我早就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