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表里不一

天空湛蓝,树林葱郁,虽是深秋时节却有常青树久久未曾衰败,不过沿途倒是有不少枯枝败叶,大黄的脚蹄子踩在几近干枯的树枝上,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苏汐南百无聊赖的骑在大黄背上,时不时数数经过了多少棵歪脖子树,别说,这一路还真遇到不少。

山路崎岖,不是很好走,苏汐南只好从大黄背上下来默默的跟在后面,她眼睛尖,又总是留意苏卿辞,所以目光时不时就会被他腰间的香囊吸引。

记得临走时张妙竹那叫一个舍不得,拽着苏卿辞的衣袖欲语还休,可最后却还是没憋出一个字来,鼠疫事件恍若一场梦,她自己都有些恍惚,可唯有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她舍不得,却也求不得。

就张妙竹这心思不用猜一眼就能看出来,哪怕是泥娃子那么傻憨憨的一人都能看出点门道来,趁着苏汐南不注意他悄咪咪的凑到她面前一脸八卦的小声说:“那张妙竹怕是喜欢上你师父了吧,他们之间差多少岁啊,你师父都可以当她爹了吧。”

爹这个字刺激到了苏汐南,她气的踢了他一脚,疼的泥娃子吃呀咧嘴很是无辜,“干嘛踢我啊……”

“想踢。”苏汐南几乎都懒得搭话,心情很不美丽,泥娃子会错意,以为苏汐南是不喜欢跟自己同龄的张妙竹当自己师娘于是又说:“其实我觉得李红梅就挺好,起码比你师父小不了多少。”

嘿,这更刺激,苏汐南头上的呆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立马翘了起来,抬手一巴掌呼在泥娃子脸上,“什么叫小不了多少,你知道我师父多大嘛就胡说吧。”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自家师父年龄,初次见面他清风朗月眉眼弯弯,温温柔柔的将她丢了出去……咳,这不算美好的回忆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回到年龄回到年龄,那时他面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少说也得四十好几了吧,可问题是师父他容颜不老啊,现在说他四十多有人信吗?

这是确实是个问题,在这样下去怕是要被人当做老妖怪了吧,不过如此一来到不会有人觊觎他了。

“李红梅也才二八年华,总比十几岁的张妙竹要般配。”泥娃子似乎悟出一个道理来,惹得苏汐南直跳脚,“般配个屁啊般配,你哪里看出来他们般配了?就知道跟风胡说。”

“可李红梅也不行,张妙竹你也不喜欢,总不能你师父不娶妻吧,再等下去怕是讨不到媳妇儿了。”

“讨不到就讨不到。”她还巴不得呢。

泥娃子:“那你师父年纪大了总得有个伴吧,到时候你们师兄妹几个人娶得娶嫁得嫁可不就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苏汐南震怒:“不可能,我也不会嫁,陪着他不就行了。”反正不娶她也别想娶别人,他们就这么耗着。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第一天知道我不可理喻吗?”

“……”

两个人拌嘴的后果就是回去的路上愣是不说一句话,泥娃子到底年纪小,虽然已至弱冠,可心性并未成熟,而苏汐南再世为人加起来都四十好几了,可她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两个人一触即发谁也不想搭理谁,而且她也有意避开泥娃子,总不能让他整天都说什么娶她的话吧,这玩意说多了万一被师父误会了怎么办,到时候他非得把她嫁出去不就没反悔的余地了?

因为没人说话一路上倒是颇为安静,除了大黄时不时叫一声,也不知是不是饿了,反正饿了也没办法,苏卿辞牵着它可不会给它找块地方吃草。

忽而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叶子摩擦衣服般,难道有人在附近?苏汐南立马警惕起来,她猛地回头却不见任何人,连声音都停下来了,怕是自己想多了吧,她再回头苏卿辞他们竟已走远,都不等她的嘛,师父也太淡漠了点,她生着闷气可也不好发作只能闷头跟上去。

哪知刚走了一步,她忽而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瞧瞧就被人一把捂住口鼻强行拽走了。

“师……呜呜呜……”

被人从背后束缚苏汐南挣扎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一头扎入了草丛。

“刚刚是什么声音?”泥娃子耳根子尖,听到声音猛地回头,只见几根草杆子晃动了几下,并未见有什么东西,他转过头沉思片刻,忽而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连忙抓住苏卿辞的袖子惊叫道:“汐南不见了!”

他声音那叫一个大,在树林中传响徘徊了许久,惊得群鸟齐飞,苏卿辞慢悠悠的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估计如厕去了。”

“是……是吗?”泥娃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可他担心也是真的,毕竟心里面是真的喜欢苏汐南,肯定不希望她出事,他的这些小细节被苏卿辞尽收眼底,他垂眸看向他突然问:“你喜欢我徒儿?”

“嗯。”

“想娶她为妻?”

“嗯,你愿意将她嫁给我吗?”意识到苏晴辞再说一个严峻的问题,泥娃子怯生生的问,他心里也没底,关键是苏汐南怎么都不肯,明明以前对他挺好的。

闻声,苏卿辞竟然被他问的愣了片刻,接着便见他笑着说:“感情的事我不会干涉,她若愿意我自不会阻拦,可她若不愿。”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泥娃子的思绪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压根也没听到他后面说的话,自顾自的说:“也是,她只是你的徒弟又不是女儿,没有必要干涉那么多,而且作为她师父也没见她跟你学着什么东西。”

不只是苏汐南,就连剩下几个徒弟都一样,村里人背后议论他倒是听了不少,加上自己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就没考虑那么多便说了出来,那一刻,苏卿辞浅浅一笑,却见寒芒肆意,泥娃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苏卿辞的声音悠悠传来,就好像是笼罩在他头顶,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说:“是不曾学到什么。”

既然认了为何……为何笑得那么冷啊!你这明摆着表里不一啊!可泥娃子能说什么,他只敢在心里腹诽,眼睛已经不住的闪躲开来,甚至退了几步尽量不被寒气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