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唐嫃离开之后不久,潜入了她住过的客栈房间。
房间不大,除了一些基础用具,并无多余。
很快里里外外被搜了一遍,在门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疑似暗号的新刻痕。
那人将唐嫃留下的刻痕彻底抹去,并留下了另外的暗号,就算以后有人找过来,也只会得到错误讯息,这出偷天换日他们玩得炉火纯青。
……
一路快马出了新竹镇,唐嫃才稍稍放慢速度,发现谢誉没有追上来,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自由了。
望着前方开阔原野中的青山绿水,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今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七,距离她被掳第十二天了。
方才她问过早餐铺的老板,此地距离南汇和清溪都比较近,大概都是三到四天的路程。
她对谢誉说她赶着要去清溪,她从避暑之地出来,为的就是回去看望外祖母,眼看故乡已经近了,可是到如今她却不能回去了。
她的这番遭遇已经很显然,是对方处心积虑谋划好的,说不定外祖母会摔伤腿,也是对方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她若往清溪去,只会自投罗网。
回京城和避暑之地的路,大概也早就被堵死了。
睿哥哥应该还在南汇,说不定老爹也在那儿,而且距离此地也不远,按理说她最应该去南汇,但对方会想不到吗?
南汇周围还不知道布下了多少陷阱,人家磕着瓜子儿就等着她往下跳呢。
老爹和睿哥哥定然做了一番布置的,兴许只要她一冒头就能获救,但也有可能那些人会抢在他们之前。
要堵一把吗?
赌对了,她能回到老爹的怀抱,那些人再厉害,也撼不动老爹分毫。
若赌错了,她……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宜冒险啊,再继续折腾下去的话,纵然是小强也会小命玩完的。
还是不要逞强了。
不去南汇。
举目四顾,有些茫然。
天下之下她又该去往何处?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
北境!
她可以去北境找恭王叔叔!
对方虽然知道她与恭王叔叔关系匪浅,但此地距离北境千里迢迢,所以他们应该想不到她会舍近求远吧?
毕竟她现在一身的伤,又受了那么久的追杀摧残,最应该寻找安全港湾才对,怎么会兜那么大圈子?
唐嫃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主意可行。
她荷包里的两朵珠花卖了应该能换些路费。
要是不够,她还可以去劫富济贫,或抢钱庄,等她脱困再还钱就是。
她是个有钱有势的人呐!
恭王叔叔,我来啦——
唐嫃目光坚定的掉转马头,朝着有他的方向一路奔驰。
然而渐渐的她感到有些体力不支,唐嫃本来以为是她身上有伤之故。
直到被人团团围困住。
霎时间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还没与对方交上手,唐嫃就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围困她的人都没有动。
没过多久,从旁边的小道上传来马车行驶的动静。
马车在路边停下,众人恭敬垂头,谢誉从车上下来。
众人让开一条路,谢誉走过去,将唐嫃抱起来,然后上了马车。
……
马车在原义城中的一座大宅中停下,谢誉抱着怀里的女孩匆匆入了后院,收拾好的房间里大夫已经在候着了。
谢誉将她放到床上。
见他衣裳从里面渗出血迹,很明显是伤口崩裂,其中一名大夫立即上前道:“少主,您的伤……”
谢誉站在床边,不容置喙的道:“先给她看。”
两名大夫见状均不敢多言,一起走到床前为唐嫃诊治。
最后得出的结论与彭阿婆说的差不多。
外伤严重,再加上长期摄食不足,身体很虚。
确定她不会有生命危险,谢誉才出去洗漱了一番。
等他换了药收拾妥当,重新回来坐下,就有一个婢女进来禀,“少主,主子过来了。”
谢誉起身,绕过屏风。
就见一个身材笔挺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父王。”
谢誉在中年男子面前立定,有意无意的挡住他的脚步。
荆王谢知赫面带笑容,覆盖在脸上的假面皮,与他的脸融为一体,他目露赞赏的看着谢誉,“这次你做得很好,我就知道,你不会叫我失望。”
谢誉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谢知赫隔着屏风,往里面看了一眼,“人怎么样了?不会死吧?”
谢誉微微蹙眉,“伤得比较重,要调养一阵。”
谢知赫满意的点点头,“她可是个宝贝疙瘩,万不可就这么死了,你多费心照顾好她。”
谢誉道:“我会的。”
“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唐玉疏到南汇有些日子了,宋意和与老十七也跟来了,但他们一直没什么大动作,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唐玉疏有多可怕他一直都知道,许多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能做出一番石破天惊的大事。
面对这样的对手,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掉以轻心。
谢誉道:“的确不可不防。”
谢知赫拍拍他的肩,表示赞许和信任,随即便大步出去了。
……
唐嫃醒来时,是一个明媚的清晨,金色阳光透过屏风,洒落在床前。
入目典雅精致的房间,让她微微愣神,虽不能跟梳梨园相比,却也已经很好。
这段时间不是洞穴山野,就是简陋民居,突然住进这么好的宅子,她有些不习惯。
往自己身上摸摸,伤口都经过处理,明显舒适了许多。
晕倒之前明明被坏人围困住了,怎么现在还能安然无恙躺在这,俘虏囚犯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吧?
所以说她这是得救了?
唐嫃心中大喜。
是老爹还是睿哥哥啊?
她终于可以回到亲人们的温暖怀抱了么!
她苦逼的逃亡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吗!
热泪盈眶啊热泪盈眶!
“有人吗?”
很快从门外进来一个婢女,美丽的脸上笑吟吟的,“姑娘醒了。”
唐嫃坐起来,“这是哪里?”
“姑娘口渴了吗?要不要喝杯水?”婢女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倒水,递到唐嫃手里。
唐嫃确实口渴,接过来就喝了。
“给姑娘煎的药在灶房,我先去取来,太夫嘱咐过,姑娘醒来后就要喝的。”婢女说完就出去了。
唐嫃心里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这婢女看着温柔和气,实则缜密小心,一句有用的都没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