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突然晕倒,也让店老板和店员赶忙凑了过来,搬椅子的搬椅子,嘘寒问暖的嘘寒问暖。
被姜怜扶着坐下,过迩闭了闭眼,刚刚一瞬间,有好多画面在眼前闪过,镜子里有好多张脸,像自己又不像自己,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老板叫人端了水过来,姜怜顺手接过来端着给她喝了两口,低声问:“现在怎么样了?”
店老板也附和着:“房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去医院?”
过迩摇了摇头,靠在姜怜身上:“没事了,抱歉,吓到你们了。”她现在还是有些头晕,刚刚大脑里突然涌出太多画面,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这会儿那些画面全都消失了,虽然还是有些头痛,但也不是不能忍。
老板又宽慰了几句,过迩终于缓过来了,扶着姜怜的胳膊站了起来,在店员真诚的微笑里,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了下来,交给店员打包:“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送到杜府上吧,就说是我买的。”
“谢谢惠顾。”送过迩出门的时候,老板用十分不标准的中文说。
从洋装店出来,太阳光有些耀眼,过迩下意识抬起胳膊在眼前挡了挡。姜怜看到,有些担心地说:“要不今天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出来。”
“不用,我现在真的没事了。”过迩放下胳膊,冲她笑笑。
姜怜看着她,满脸的不信。
过迩只好撒娇:“我真的没事啦,刚刚只是个巧合,我只是突然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你想起什么了?”
姜怜看起来有些过于急切,让过迩有些茫然:“啊……什么都没想起来,它们闪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没看清就没看清吧,以后会想起来的。”
过迩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姜怜看起来有些难过,又有些窃喜——这两种感情可以同时存在吗?
“表小姐,”小兰看她们两个站在街边久久没有走动,索性走了过来,“您的糖葫芦。”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过迩已经没什么胃口了,虽然她说着没什么事了,但是脑袋里还是有些昏昏沉沉:“我不想吃了,你先拿着吧。”
小兰看了一眼已经有化掉趋势的糖葫芦,有些为难。姜怜干脆接了过来:“这天儿太热了,拿着也不方便我们逛街,我就先代你吃了,等哪天想吃了我们再出来买。”
过迩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好。”
倒是跟在后面的小兰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看来,又不是亲姐妹,就是关系再好,也没有共吃一根糖葫芦的,更何况自家这个表小姐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果然摔到脑袋之后,整个人性格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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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逛了半条街之后,过迩觉得肚子有点饿了:“阿怜,我们去吃午饭吧?”
就在小兰准备建议她去杜天曜一早安排好的饭店时,过迩已经自己选好了去出:“西餐?阿怜,你想不想试试?”
“你喜欢就好。”
姜怜宠溺的笑容让过迩根本没有注意背后小兰伸出来准备拉人的手,直接跟姜怜牵着手进了街角那家一看就很贵的西餐厅。迎宾给两人开了门,用西洋话说了句欢迎,过迩发现,自己又听懂了,于是冲着迎宾点点头,微微一笑。
进了店,就有服务生过来引着两人入了座——小兰被礼宾给拦在了外面,过迩干脆让她自己找个地方吃午饭去了。
两人入座之后,服务生把菜单递给过迩,过迩翻开看了两眼发现,比起听来说,好像文字对她来说更好懂,只不过这菜单上的一些菜名让她有些不太敢点,于是问:“你们的招牌是什么?”
服务生说了几个,过迩抬头看看姜怜:“这些可以吗?”
“我不挑。”
“那就这几样吧。”
服务生微笑着接过菜单,又问:“两位小姐,需要来杯红酒吗?”
“要!”虽然自从受伤失忆之后就没喝过酒,但是过迩对酒的兴趣大概是刻在了骨子里,听到红酒便有些蠢蠢欲动。
然而姜怜却制止了她:“还是换成果汁吧。”
“红酒哎,你不想试试吗?”过迩冲她努力眨眼。
“你今天才刚刚晕过,”可惜姜怜不为所动,转过头对服务生笑着说,“红酒换成两杯果汁,谢谢。”
服务生点点头离开了,留下过迩一脸委屈:“我真的没事了。”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姜怜握了握她放在桌上的手,十分认真地说,“现在你的身体状况这么不稳定,我不放心。”
过迩一下子不委屈了:“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今天店里客人不多,点的餐很快就送了上来,看着一整块地牛排和手边的刀叉,过迩有点尴尬了,小声问:“这个要怎么切啊?”
姜怜把她那份接过来,熟练地切好,又递还给她,看得过迩一愣一愣的:“你怎么这么熟练?”
“以前在家帮阿娘切菜练出来的。”
过迩点点头,深以为然:“原来如此。”
虽然是第一次吃,但过迩觉得牛排的味道并不新奇,好像自己以前就吃过很多次一样,不过失忆之后,太多的事情有熟悉感了,可惜一件都没有想起来……想到这,过迩就有些丧,她总觉得她和阿怜之间不只是才认识这么简单,然而姜怜什么都不肯说,就是一口咬定了她们刚刚认识。
听到对面人叹气,姜怜有些好奇:“怎么了?不喜欢?”
过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叹出声了,连忙摇头:“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我现在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很奇怪。”刚说完,过迩就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耳熟,可还是和以前每次都一样,什么都抓不住。
“如果你想,等你身体彻底痊愈,我会陪你慢慢把忘记的都找回来。”看着她脸上抹不开的愁云,姜怜心里也没了别的想法,“我听人说,如果把以前发生过的事再经历一遍,或许就会想起来了。”
“这个说法,我好像也听说过……”过迩说到一半,手里的刀叉突然掉落,抱住了头。
姜怜赶忙从座位上起来,过来看她。把人抱在怀里,双手给她揉按着头部,姜怜说:“现在什么都不要想!”
过迩也不想去想,可是她的大脑现在完全停不下来,画面、片段甚至语音,就像万花筒里的碎片,零零碎碎、完全理不清头和尾。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画面消失,过迩松了一口气:“我没事了。”
然而语气十分虚弱,姜怜并不相信她:“去找司机,我们回家吧。”
“我……”话没说完,看到姜怜那个担忧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过迩突然说不出话了,“那我先把饭钱付了。”
姜怜抬手招了服务生过来,过迩付了钱,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饭有些心疼:“哎,竟然剩下了。”
“小姐,我们店里是可以打包的。”服务生说。
“那麻烦帮我们打包吧。”听到可以打包,过迩准备朝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等服务生给她们打包好,这才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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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房婉柔晕倒的事,最后还是传到了杜天曜耳朵里。当晚,杜天曜就趁着月黑人静摸了过来。
过迩衣服都换完准备睡了,门却突然被敲响了:“谁?”
“我。”
听到杜天曜的声音,姜怜皱了皱眉,但还是把她的外套递了过去,过迩穿好才走过去开门:“表哥这么晚了,什么事?”
“听说你今天在外面晕倒了?”
过迩不知道他这么晚摸过来问这个是做什么,于是敷衍着“恩”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杜天曜也没有在意她说不说,直接问:“你的事,没暴露吧?”
“没。”果然不是关心,过迩心里冷笑了一声,“表哥还有别的事吗?以后这种小事还是不用麻烦表哥再跑一趟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传闲话就不好了。”
这句话说得杜天曜心里一惊,差点以为姜怜是不是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房婉柔了,不过冷静下来一看,房婉柔也不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于是站起身说:“那我就不打扰了,表妹好好休息。”
送走杜天曜,过迩躺回床上,手指跟姜怜勾在一处,越想越不对劲:“阿怜,你说表哥为什么这么害怕我失忆的事暴露呢?”
“之前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怕舅舅知道我受伤担心我。”过迩说,“可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只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
“可能是因为他怕你舅舅知道你是因为他受伤的,会惩罚他吧?”姜怜柔声说,“反正我们迟早要离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道理。”一天连着两次记忆的冲击让过迩有些疲倦,说着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姜怜听着她逐渐平稳下去的呼吸,侧过身去,把人搂进了怀里。
姜怜本想着,这个世界,她失去了记忆,而系统似乎也不在了,正是自己的机会,只要她的记忆不恢复,就不记得任务,而自己刚好借这个机会,和她留下更多的回忆——姜怜发现,虽然换了世界她就会失去上个世界的记忆,但还是有很多东西似乎已经刻进了意识深处,也就是说,只要印象足够深刻,或许哪一天自己可以让她不再忘记。
然而现在看着她失去记忆这么痛苦,姜怜又改变了主意,就算她想起了任务,自己也有信心可以牢牢抓住她——更何况,现在她的系统不在,自己不用担心会暴露给对头公司,是不是可以试探着跟她表露自己的身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