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季阮阮坐在床边，想着季立建即将到来的生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爸，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的吗？”
“怎么没头没脑的，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季立建看了季阮阮一样，像是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脑袋，“爸没有什么愿望，要是真有，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就行了。”
“爸，我们自己会过的好的。”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一个询问他人愿望的事情，季阮阮忽然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连忙换了个口吻。
“那你自己呢……或者说，有想要什么东西吗？”
“你这小妮子，在打什么主意？”
季立建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缓缓眯起了眼睛。
毕竟是独自抚养女儿二十多年的人，季阮阮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季立建一定是第一发现的人。
厉衍瑾见季阮阮瞒不下去，索性低声替她解释。
“伯父，是这个样子的，马上就要到您的生日，阮阮想要提前给你准备惊喜。”
！！！
季阮阮转身，怒视着身后的男人，说出来的惊喜，那就不叫惊喜了！
厉衍瑾则不以为意。
无论他们怎么胡乱猜测，附和当事人想要的，才是最好的礼物。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季立建松了口气，摆摆手，“我都一把年纪还过什么生日，你们有这个心就够了。”
“再加上我这个身体……还是算了吧。”
“伯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瞧见某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厉衍瑾心疼着，沉沉开口，“前些年阮阮都在国外，没能好好和您过个生日，她也很难过。”
“趁着现在大家都有空，更应该好好聚一下。”
“就是就是，衍瑾说的没错。”
瞥见季立建的脸色，有微微松动的样子，季阮阮连忙附和到，“爸，就让我陪你好好过个生日吧，求你了。”
双手抓着季立建的手，不住摇晃。
“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丢不丢脸。”
嘴上嫌弃着，季立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喃喃道，“不过是年纪快入土的人，还办什么生日派对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够了。”
“说起一家人，现在季家，也就是剩下你和我了……对了，还有俪莹，不过她已经定居在Y国，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
听到“季俪莹”三个字，厉衍瑾的面色，忽然闪过一道暗色，快速得让人瞧不清。
季立建没有注意到，继续开口，语气中夹杂着一缕缕怀念，“你是不知道，你姑姑以前有多聪明，学业从来都是第一名。”
“不像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儿榜样都没有表示出来。”
季阮阮听着爸爸说着对姑姑怀念的话，无意识地插了一嘴，“这么多年了，爸，你就没有想过，去找找姑姑吗？”
“当然想……你想什么呢。”
季立建冷不丁对上厉衍瑾的面孔，忽然记起了些事情，生硬地转移了下话题。
“你姑姑现在在外面过的好好的，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面色有些发白，病号服的后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也是老糊涂了，差点望了……面前的厉衍瑾，就是他二十多年前被抱着的侄子。
不行，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要是让阮阮看出些什么，就糟了……
“爸，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季立建的突然沉默，引起了季阮阮的注意，抬头，瞧见那张有些苍白的面色，一下子担忧了起来，“需不需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难道是爸爸的身体……
“没什么，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想睡觉。”
季立建边说着快速摆了下手，“时间不早了，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可是……”
季阮阮还有有些犹豫，倒是厉衍瑾突然出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沙，“伯父都这样说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那好吧。”
也许，是先前陪澄澄澜澜太多时间，爸真的有些累到了。
见季立建已经顺势躺了下去，季阮阮也就没有坚持下去，轻声关上了门，任由厉衍瑾牵着她，一起出门。
心里有关于生日派对，已经有些想法。
顺手拉了拉身边的男人，轻声说道，“衍瑾，你说要该不该给姑姑打个电话？”
“听刚才爸爸的语气，还是很想要见到姑姑的吧。”
说起来，姑姑季俪莹和爸爸，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自从姑姑当年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就没有回国了。
如果……她能说服姑姑回国，到时候出现在爸爸的生日派对上……对爸爸来说，一定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季阮阮在这边猜想着，却迟迟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
“衍瑾？”
停下脚步，奇怪地往边上看了一眼，忽地发现，厉衍瑾的脸色……有点怪。
“什么？”
厉衍瑾回神，对上季阮阮担忧的眼神，摇摇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我刚才在想生日派对该怎么举办，抱歉，没听清楚。”
“那你说，我把姑姑从Y国请回来，给爸爸一个惊喜，好不好？”
季阮阮默了，又补充上了一句，“不过，也不一定能说服成功。”
毕竟季俪莹已经二十多年没回国了，跟现在肯定有隔阂，但她愿意去试一试。
“……你真的想这样安排？”
低沉的声线中，掺杂了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酸涩和迟疑。
“主要是爸爸想要见姑姑，我想帮他一把。”
季阮阮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一切，都交给我。”
沉默良久，厉衍瑾抬起幽深的眼眸，紧紧攥住了女孩的手，用力，“这件事，我来负责就好。”
“没事，我来就行了。”
季阮阮觉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厉衍瑾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
“听话。”
厉衍瑾直直地注视着季阮阮，故作轻松地开口，“我人脉比你广一些，说不定能够更早联系上……你姑姑。”
“那好吧。”
见他这样坚持，季阮阮也只好妥协。
掏出手机，厉衍瑾看了眼时间，不动声色地说，“差不多该回家了，我去发车，澄澄澜澜就交给你了。”
季阮阮点点头，转身就去花园里找人。
纤瘦的背影还没消失在走廊上，右手的大拇指，已经按下了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