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阮阮的小动作，很快引起了公西灝的注意。
他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季阮阮在勾勒描摹着什么。
可由于位置和距离的关系，除非他趴在季阮阮的背后，才能看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公西灝心痒难耐，思绪转遛了一圈，还是坐在原来的沙发椅上。
难得保持安静，不去打扰季阮阮。
他也是设计师，自然明白，有时候昙花一现的灵感被人打断，是一种怎样憋屈的滋味。
对此，季阮阮毫无察觉，一颗心扑在修改稿件图纸上。
时不时，眼眸落在办公室内的装潢上，面露沉静的表情。
浅黄色的办公室壁纸，统一线性大理石的切割面……
季阮阮忽然明白，自己先前提交的稿件，客户为什么会不满意。
手上不停，迅速修改着。
一小时后，史密斯先生，如约而至。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史密斯先生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回应着。
季阮阮立马起身，将手中修改打印出来的图纸，递了上去，“史密斯先生，很抱歉一开始交给您的稿件，不符合您的要求。”
“这是我们新设计改好的图纸，请您过目。”
“你的设计稿很好，可不是我想要的那样——”
提到设计稿，史密斯先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焦虑的表情，低头，随意瞄了两眼，忽然怔住，“天哪，这是什么……Отлично！просто чудо ！”
一旁的公西灝傻傻地挠了挠后脑勺，“啊弟亲？俘虏……的？这说的是什么？”
“是俄语，大概的意思是‘太棒了’、‘简直奇迹’之类的赞扬意思。”
简单地为公西灝解决了困惑之后，季阮阮用一口流利的俄语，尝试着与史密斯先生交流，“史密斯先生，这份稿纸，是我刚刚修改过的，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改进的地方，请您指教。”
在Y国留学期间，季阮阮曾经为了一本来自俄国的图纸集，而恶补过俄语。
再加上当时恰巧有个学俄语的学姐，向她也请教了不少时间，因此，也能流利地用俄语交流。
先前，当她只知道史密斯先生是俄国人的时候，先入为主，以为客户喜欢的设计风格，更加偏向粗犷华丽，因此在提交的稿件中，也隐约透露着这些迹象。
可当她真正来到史密斯先生的办公室后，才发现，一切有所不同。
从简单的办公室装潢来看，史密斯先生更喜欢细腻精致的设计感，注重小心思，因此，迅速把不适宜的地方细节给彻底改正过来。
索性，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构，不错。
公西灝直接傻愣在原地。
“什么，你是刚刚才改出来？”快速翻阅完图纸，史密斯先生意犹未尽地赞叹道，“这简直就是我心目中想要的啊，季小姐，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冷不丁被这么直白的赞扬所夸奖，季阮阮脸一红，谦虚接话，“这是我该做的。”
接着，又开口向史密斯介绍起图纸的细节，“按照您的意思，是希望在入口大堂就体现整个展厅的主设计形象，所以我不考虑展示线性及板材，直接在正向形象墙左侧做转角型处理，突出主体板的整体形象。”
“另外，在五个小展厅中，会用双面推拉式展示门分割，既保证了美观通透感，也能让各个展厅见相互连通，增强空间的延展性……”
“很好，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史密斯先生显得很激动，“就是要显出那种感觉，优雅不失奔放，婉约不失大气，既能让人感觉高大上，也可以接地气！”
季阮阮，“……”
来了来了，甲方霸霸要的五彩斑斓的黑，出现了。
但霸霸的要求，不能不放在心里。
季阮阮从善如流地答应下，随后又在一些细节的设计上，与史密斯先生进行反复地推敲讨论。
一呆，就是一整天。
直至双方最终都达成协议，出门的时候，天边的朝阳，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晚霞。
站在公司门口，季阮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点劳累。
这市，一直跟在身后充当背景板的公西灝，忍不住站在季阮阮的面前。
俊美张扬的脸色，充满着郁结之情，“怎么你刚改完设计稿，那个史密斯大胡子就愿意接受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的办公室。”季阮阮轻声解释着，“据前期的调查了解，史密斯先生在A市工作已经有二十余年，期间也一直待在这件公司内，没有变动过。”
“那他的办公室，也是他工作中比较长时间停留的地方。”
“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办公室的装潢设计感，很能体现一个人的喜好。”
“不过，这只能算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小手段，还好今天没弄错。”
公西灝沉思着，脸上难得带着探究的意味。
好看的琉璃眸中，慢慢地浮出一丝坚定。
季阮阮没有注意到，随口问了句，“公西灝，你一会儿还是地铁回家吗？”
不出意外，她是准备坐地铁回去的。
“等等，你等一下！”
见人即将走远，恭喜公西灝赶忙追了上去，挡在她的面前。
随后，在季阮阮诧异的眼神中，深深地弯下腰，态度异常坚定，“季师傅，收我当徒弟吧！”
气吞山河，势如破竹。
哄——
季师傅……
收徒弟……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季阮阮哭笑不得，“拜托，你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吧，还是不要随便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心的。”
公西灝的态度很是坚定，眸底一片澄澈。
这坚决的态度，倒是让季阮阮有些吃惊。
对上男人坦诚的表情，她隐约有些了解。
公西灝是真的想让她当他的师傅，想法纯粹简单。
这可……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迅速摇头拒绝，“不行。”
“不可以吗？你再考虑考虑，别那么着急的做出决定……”
一根筋的公西灝不会因为一次的否定而打住念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眨眨眼，目光停在某处。
“咦，那不是你男朋友的车吗？”
季阮阮停住脚步，目光落在熟悉的汽车上，半响，微微地点了点头。
衍瑾……是来找她的吗？
“这样说吧，只要你让我当你的徒弟——”
“抱歉，我男友来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眼见着公西灝要开启了新一轮的游说模式，季阮阮赶忙跑过去，慢慢的，脚步停在劳斯莱斯的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半张精致的俊脸，“阮阮，快上来吧。”
小口地吸着气，季阮阮僵硬地打开车门，犹豫着，还是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的瞬间，车辆缓缓驶开。
望着离开的漆黑劳斯莱斯，公西灝若有所思地望着车身背影。
是他的错觉吗，感觉两人间的气氛……怪怪的。
车厢内。
这不是季阮阮第一次共乘车，确是前所未有的拘谨。
目光始终落在车窗外，不敢朝身旁看出。
心底，一片苦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驾驶座位上，兢兢业业开车的董文，感受着后排的死寂，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果然没猜错，总裁和季小姐，这是冷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