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底，草稿，边缘线，中心线条……季阮阮握着笔，也不知道自己想画些什么。
更像是随意的涂鸦。
可等到画板上的图案初具形状之时，季阮阮嘴角微抽，恨不得给自己两肋子。
只见洁白的画板上，一张精致的速写侧脸初见雏形。
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精准地抓住了神韵。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和那单薄的唇瓣……
渐渐的，与脑海中那熟悉的面庞一一重叠。
——厉衍瑾。
手一抖，指腹下意识触摸到删除键。
要删掉吗？
念头一闪而过。
季阮阮微拧着眉，犹豫半响，却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保存。
“叮——”
未完成的稿件，完整地存入了草稿箱内。
监控屏。
厉衍瑾微勾着唇，好整以暇地望向屏幕中的人儿。
那张白嫩的脸上，布满了纠结。
被左手遮住的画板上，能隐约看到，属于某人侧脸的草稿图案。
一眼就瞧出，画纸上的人是他自己。
深邃的眼眸中，荡出层层的笑意。
淡淡地收回视线，随意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照着这个去做。”
站在面前的市场经理恭敬点头，战战兢兢地收回文件。
恭谨地关门之前，忍不住摸摸自己全是冷汗的秃顶脑袋。
总裁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人一走，厉衍瑾迅速切换到属于J前辈的账号，不紧不慢地打出一句话来。
【下班后别急着走，厉总那里，有事情找你。】
门外，望着突然弹出消息，季阮阮眨眨眼。
让她留下来去找厉衍瑾？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午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
面颊的温度再次有上升的趋势。
想到披着J前辈马甲的某人，凉凉掀唇。
下一秒，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电脑，毫不犹豫地踏入了电梯中。
嗯，该下班回家了。
留下来加班信息什么的，她才没看见。
毫不迟疑的动作，让通过显示器一直默默观察的某人，眼眸中溢出一丝笑意。
出了厉氏控股，季阮阮轻车熟路地往地铁口走去，准备回家。
“我去，那个帅哥……也太帅了吧！”
“什么呀，这肯定是某个明星走错地了。”
“快快快，快拿手机拍下来，这样的极品很少见啊！”
季阮阮因为带着耳机的缘故，并没有听到动静声。
掏出地铁卡，正准备进去，手却突然被握住。
回眸便瞧见跟在她身后的厉衍瑾。
带着一身冷冽凌然的气息，和周围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你怎么在这里？”季阮阮瞪大了眼睛。
“我不可以坐地铁？”男人挑眉含笑地问道。
“当然可以。”
地铁又不是她家开的，当然谁都可以坐。
问题是……家里豪车千千万万的厉大总裁，会来坐地铁？
季阮阮翻了个白眼，握着地铁卡直接刷了进去，无视身后不紧不慢跟进来的男人，转身离开。
装作根本不认识厉衍瑾。
地铁站台前，她耐心等待着列车进站。
身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蹦蹦跳跳地围着他母亲绕圈，嘟囔着想要抢夺手机。
妇女不耐地摆摆手，换个方向继续刷着手机。
“不，我要玩手机！”
小男孩开始放声大哭，尖锐的吼叫声引起旁边的人不满。
可他的母亲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自顾自地看着手机。
哭喊声刺入耳膜，季阮阮下意识拧着眉，将另一只耳机也给带了上去，并默默地调大了音量。
却还是没法阻挠那吵闹声。
“不要不要，我就要玩手机！”
似乎是被小男孩给弄烦了，妇女随手推了把，不耐烦地说道，“想要玩，自己去找别人要，妈妈有事，不要来烦我。”
瞧见小男孩即将摔倒在自己身边，季阮阮下意识伸手去扶。
谁知，小男孩突然撞了过来，大叫着，“把你的手机给我玩！”
突如其来的撞击，令季阮阮毫无防备，整个人重心不稳，踉跄着，直直地朝前方倒去。
面前，是冰冷的轨道。
此时，已经到站的列车，正缓缓驶来——
“阮阮！”
身后，一直紧跟着的厉衍瑾飞快上前，伸手，死死地拽着季阮阮的衣角，拼尽全力地往回拉。
“砰——”
季阮阮摔倒在站台前，后脑勺狠狠地磕在冰冷的瓷砖上。
“阮阮，你怎么样！”
厉衍瑾抱紧季阮阮，幽暗的眼眸一片焦灼，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剧烈的疼痛让季阮阮差点晕厥过去。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许多画面。
细小的碎片，渐渐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疼……”
像是无数针尖刺进自己的脑海，季阮阮闭上眼，死死地咬着双唇，有些承受不住。
面色惨白一片。
“阮阮，你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厉衍瑾面色阴沉，双手颤抖着，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隐忍的痛楚。
恍惚间，面前似乎幻化成五年前的场景，他匆匆地赶过来，面对着的，却是一地的鲜血……
是他，是他没有保护好阮阮……
正要将人抱起，纤长的手臂轻轻推开，季阮阮捂着脑海，茫然地睁开眼，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惘。
开口，轻声呢喃。
“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