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ST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结束训练，集合在了会议室。
不为别的，就因为谢皙那句‘很快就回去见家长’。
谢皙一句话弄得刘善一晚上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若不是萧瑾还算淡定提议提前一小时结束训练大家坐一起说清楚。
刘善恐怕连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也等不到。
准确的说，不止是刘善,谢灵不知道其中真相,只能两眼一抹黑，一脸懵逼。
但是对谢皙和余骤身份一清二楚的ST土著，叶琛、蓝焰和刘善的心情一样，焦急了一晚上，终于等来揭晓真相的时候。
会议室里,六七个人围坐在会议桌前，落针可闻。
谢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莫名的跟着有些紧张。
突然被几双眼睛炙热的盯着,余骤突然有点说不出口自己要走这种话了。
谢皙看余骤，握了握他的手,用下巴挑谢灵，主动开口，“小屁孩。”
小屁孩？？
谢灵一脸‘您有事？’的表情看谢皙。
谢皙低头哼笑了声,抬头看着谢灵,眼神歉意明显。
他道：“先给你说声对不起，然后给你说件事，你先做个准备，别一会儿太激动窒息了。”
“？？”谢灵更懵逼了,脱口而出曾经怀疑过的猜测：“其实你是整容冒充的？我哥早就被你害了？”
ST众人：“……”
谢皙余骤：“……”
谢皙微微蹙眉，都这样猜了还能跟自己心平气和的待在一个战队，该说他蠢得可爱还是心态太好？
但似乎跟他这个猜测也没差多少，谢皙有点尬的摸了摸鼻子，点头没否认，“也可以这么说，我确实不是你哥？”
“啊？？”谢灵猛地窜起，惊愕失色，“你……你们！！？”
谢灵没说出来，蓝焰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后半句。
‘你们他妈的包庇杀人犯！！’
“不是你想的那样，”蓝焰心头一紧，怕谢灵误会，急忙解释，“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不是坏人，我们也不是……”
谢灵满脸震怒，猛地偏头看向蓝焰。
“……”似乎越描越黑，蓝焰伸手拉住谢灵，“情况比较复杂，你先坐下来，先听他说完，好不好？”
谢灵胸口剧烈起伏，将信将疑的瞪了蓝焰好一阵，气势汹汹看向谢皙。
谢皙耸了耸肩，不管有多光怪陆离难以让人接受，谢皙都半点不含糊的全部告诉了谢灵。
一开始，谢灵听完后松了口气，不是整容冒充不可能跟谢珏一模一样，谢灵是不愿意相信谢皙的说辞的。
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一问一答，加上余骤原世界的手机佐证，谢灵胸口剧烈起伏，彻底崩溃了。
他止不住泪眼婆娑，无论谢皙说得多无心造就，谢灵都接受不了，“根本就是故意的说什么无心？你们不来这里，我哥怎么可能会走？”
两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余骤是没得选，但谢皙是蓄意为之，这一点没得洗，也没办法洗。
谢皙确实是蓄意而为，为了找到余骤，他几近疯狂，不择手段，以命在博。
当初发现余骤在一串代码里时，谢皙什么都没能顾及，用命在试。
他没有成功失败的概念，他只知道余骤在那里，被困在了冰冷的数据里，自己必须去，拼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再试。
来之前，谢皙从未想过余骤在书里是什么境况，也没想过书里的纸片人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有五感六识的，更没能力指定穿到谁身上。
他只当这是一本冰冷的文字数据，曾经来的甬道，也是用命在赌的一个联系通道而已。
谢皙远没有余骤认为的那么厉害，能来去自如。即便后来把握了再魂穿回去的成功率，那也不是想来则来想走就走的。
所以才会迟迟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进来时一腔孤勇，想要再出去，想把一串冰冷的代码编写成活生生的人，从书里带到原世界，是何其困难。
“对不起。”谢皙没有立场狡辩，“不过你哥不是死了，他没死，他去了我原本的世界，你……要看看吗？”
“你……”谢灵指着谢皙，气得手指颤抖，嘴唇直哆嗦，“你是不是觉得你们那个世界的人高人一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换走谁就换走谁？完了我们还必须要无条件接受？”
谢灵哭着指责完谢皙，又扫了众人一眼，怒极反笑，“还有你们！你们都知道他不是我哥了，还骗着我？还还包庇他？你！”
谢灵手指一转，直直指着蓝焰的鼻子，“你也骗我！你对我好买我来ST，不会就是想帮他赎罪吧？”
“当然不是！我……”蓝焰看见谢灵这样，心口宛如剜心一般疼，对他的喜欢是谢皙来之前的事，怎么可能是替谢皙赎什么罪。
蓝焰想伸手替谢灵擦拭眼泪，被谢灵一掌拍开，他甚至嘶吼得嗓子破音：“别碰我！”
蓝焰被谢灵拍得手指发麻，可想他有多不能接受，有多气愤。
蓝焰心疼得要死，很想抱抱他给他安慰，但谢灵如一只炸毛的刺猬，谁也靠近不了他。
“谢灵，你先冷静一点。”萧瑾想帮忙劝劝谢灵，却没想到谢灵反应更大，
“换你你能冷静吗？”谢灵每一个字都是吼着喊出来的，“换成你的家人被掉包了你能冷静接受？凭什么让我冷静？你们全都是骗子！仗着这种事情没人信，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谢灵的质问响彻会议室的每个角落，没人搭得上话。
谢皙显然也没想过谢灵的反应会这么大，更愧疚了，在谢灵的愤怒咆哮中，一再给谢灵保证，只要谢珏愿意回来，自己走后会帮他回来的。
谢灵忿忿的发泄了近一个小时，逼着谢皙和余骤交代了所有事实，包括现在这个所谓的世界，不过是一本别人笔下的书而已。
“……”
余骤已经尽量考虑大家的感受说的委婉，揭开真相前也试着想过让他们永远不知道，但一屋人都信誓旦旦表示不愿意被骗，余骤索性和盘托出了。
屋里所有人虽都有心理准备，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都为之一愣，震惊之色不亚于知道自己是个死人。
谢灵没想过两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骇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缓过神来。
“所以……”叶琛眼睛瞪得如铜铃，“其实我们都是纸片人，而你们是真人，不小心穿到了书里？”
余骤静了片刻，点头。
“不算了，”谢皙不着痕迹宽慰几人道：“严格来说，真正的谢珏现在成了我，我和我家宝贝，现在也是纸片人。”
余骤诧异的看了谢皙一眼，低头笑了下，攥紧了谢皙的手。
谢皙嘴上从来不说，其实已经开始在意所有人的感受了吧？
“……”谢灵脸上还挂着眼泪，这些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间还消化不了。
“那你们还能回去？”刘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他在意的，倒不是纸片不纸片，反正是什么也不能改变，起码自己是有意识的就行。
比起自己是什么，他更在意余骤和谢皙是不是真的要离开，ST是不是注定和冠军绝缘。
“这不是正在想办法么？”谢皙一眼看穿刘善的担忧，淡淡的到：“放心吧，就算今晚我就能回去，我也已经答应我家宝贝了，我们会打完这个赛季，让ST拿了冠军再离开。”
兜兜转转，绕了一夜，不但知道了自己不是人，谢皙和余骤果然还是要离开的。
不管他们替ST拿一次冠军还是两次冠军，他们终究会离开。
一屋人没人说话，叶琛将头埋在桌子上，呼吸有些急促。
谢灵依旧愣愣的。
谢皙静静的看了谢灵一阵，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能单独跟你聊会儿吗？”
“……”谢灵看谢皙的眼神还有些愤然，动了动嘴，最终没说什么。
萧瑾微末的叹了口气，率先起身，“那没事的就先回去休息了吧，有事……明天再说。”
刘善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他不舍的看向余骤。
余骤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要不然，我们去隔壁坐坐？”
几人没动，尤其是叶琛，整个人都依靠脑袋支撑着挂在了桌子边缘。
余骤起身，路过叶琛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会议室很快只留下了谢皙和谢灵两个人。
谢灵看谢皙就忍不住想哭，嘴唇快瘪成了括弧。
“对不起！”
谢皙的一声对不起无比郑重，四目相对，两人沉默了好一阵，还是谢皙率先开口。
“……”
两人在会议室呆了近一个小时。
再出来时，谢灵双眼红红的，似是又哭过，但情绪稳定了许多。
蓝焰一直站在训练室门口，一边等着谢灵，一边参与着隔壁训练室的闲谈茶话会。
刘善舍不得余骤，ST其余人又何尝不是。
尤其叶琛，再会议室时就没忍住飙了眼泪，怕被人看见，才一直埋在桌子底下自我调节。
蓝焰自然也是不舍的，但他现在更担心谢灵的状态。
见谢灵出来，蓝焰急忙迎上去。谢灵嘴一瘪，直接扑进了蓝焰怀里。
ST今晚的气氛，里里外外都格外沉重，蓝焰小心翼翼搂着谢灵，想安慰他，又怕提及起来更让他崩溃，只能无言的抱着谢灵。
训练室里，叶琛忽然扯着嗓子嚎了一声，一拍椅子，豪气干云道：“得了！我好了，走就走呗，反正我叶琛能记住你余哥和小皙神的，这辈子忘不了，就算我叶琛是张纸！但凡我有记忆一天，我就能记得你们一天。”
“你也是！”叶琛说着干笑了两声，拍了拍刘善的肩，红着眼安慰他，“你肯定也是吧教练？搞不好以后余哥和小皙神想到办法，能经常回来看我们呢？”
叶琛说罢不等几人反应，也不等众人看清他的表情，转身就往外走，“行了，老子都困了，明天还得早起，我要回去睡了。”
萧瑾沉默了半响，也跟着起身，看了看余骤和谢皙，边走边道：“早点休息，明早八点门口集合，去赛场。”
刘善始终没动，余骤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刘善突然动了下，什么也没说，起身就往外走。
余骤：“……”
谢皙：“……”
两人几乎同时叹气，关了训练室的灯，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几人都提前了半小时到门口。
显然都一夜没睡好，尤其是谢灵，双眼还有些红肿。
一直到正式比赛当天，谢灵的眼睛还未完全消肿。
赛场后台，好死不死的FY和ST的休息室又是隔壁邻居。
谢灵出个门的功夫，被小黄毛撞个正着。
小黄毛身后跟了个新人，同上次替补谢灵的人不同，这人看上去嚣张跋扈，不像个好鸟。
谢灵只随意看了眼，没打招呼也没搭理，低着头抬脚就要回休息室，结果被小黄毛一个横跨当了去路。
小黄毛抱着双臂，一侧嘴角高高勾起，本就不大的眼睛，非要学人半拉着眼皮用眼缝看人。
即便他的眼睛就剩一道缝，鄙夷还是从嘴角溢出。
谢灵不想搭理他，让出左边准备往右走，他也往右。
谢灵往左，他亦往左。
“……”
谢灵不耐烦了，抬眼暴躁看着小黄毛，“有事？”
“没事不能打招呼了吗？”小黄毛声音贱贱的，满满讥讽，“好歹做了好几年的队友啊，遇见了招呼还是得打的嘛。”
“打过了？让开吧。”谢灵不想跟他纠缠。
可惜小黄毛偏不让，死死拦着谢灵，说话间都快憋不住笑意了，“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是不是手废了在ST的日子不好过？”
“被他们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