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马固坐在了窗口,仰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院门口的护卫已经全部都撤走了,他现在自由了。
“大人。”守门人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循声看去,马援领着人走了进来,他连忙起身开门相迎。
“祖父,你怎么来了?”马固疑惑地问。
马援脸上有些不自然,他子嗣很多,马固的父母早亡,又不是得宠的,所以他对这个孙子常常忽略了。而这小子也三番两次地让他面上无光,因而他回来的时候对他并不好,还觉得他就是个麻烦精。若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他早就把他给逐出家门了。
可没料到有一天还得要靠他的。再回头看,反而生出了很多愧疚来了。
抬手示意家奴将箱子放在了桌上,说道:“这里面有一些钱,你拿着。”
马固愣了下,他还真不习惯马援对他这么温情,拒绝道:“不用,祖父,固有的。”
“你有是你自己的。”马援坚持地说,看着眼前长大成人的孙儿,“就当是祖父对你的补偿,以后你在闽越好好过。”
马固点点头,也没有再拒绝了。
祖孙俩实在称不上是亲近的,两个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马固打破了安静,没话找话地寒暄了两句,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又再次陷入了寂静中。
马援也觉得坐着也聊不出什么,又交代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一路当心的话就离开了。
马固目送着他离开之后,也没有睡意,缓步出去,走在了院子里。这是他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的,却没有太多值得怀念的地方。因为留在他记忆里的多半都是被堂兄弟们欺负的事情,对马府他很难从感情上认同是个家。
今日一别之后,这府邸怕是再也不会踏进了。也算是他受了这么多年马府养育之恩的回报了。
翌日一大早,马固就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城门而去。
因时光尚早,街上人寥寥几人,马车行驶地很快,像是着急地赶出去一般。
忽然从一个街口有人推着独轮车冲了出来,马夫连忙拉动缰绳想要控制住速度,但还是晚了一步了,马撞在了独轮车上,将人给撞了个四脚朝天的。
马受到了惊吓,开始不停指挥了,躁动地就要向人踩去了。
街边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哎哟。”这马要是踩上去,人哪里还有命的。
说时迟那是快,从旁边横穿出两个人来,一剑砍在了马头上,而另一个人则将倒地的人往旁边一拉。
马痛苦地嘶鸣一声,血从随着剑拔出来而喷溅出来,轰然地倒下去了。
马夫被吓得面无土色,眼看着马车也要随着马匹一起倒下去了,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地砍断了缰绳。
马车晃动了两下,可算是稳住了身势了。
马夫抽了两口气,连忙回头询问:“公子,你没事吧。”
马固因为一时不妨头撞在了车壁上,揉着疼处,忍痛:“没事。外面怎么样啊?快点出发吧。”
马夫望着在地上挣扎着的马:“公子,马被人砍死了。”瞪眼看着那个拿剑的人。
“什么?”马固失措地喊道,“那你赶紧再去找个马夫来,快,快。”
那下手的人一脸愧疚地说:“公子,方才实在是情非得已,才伤了公子的座驾,为表歉意,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去我们的马车上。”
马固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本公子有自己的马车,为什么要去你的,莫名其妙。若真的歉意,把钱给了就是。”
那人不以为杵:“是,公子说的有道理。”从身上拿出了绣袋伸了过来。
马夫伸手要去接,却怎么也拽不回来,气得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着说:“这钱我觉得还是陪给你家公子比较好。”
马固却不耐烦了:“没有诚意就算了,不要了。”朝着马夫吩咐道,“你赶紧再去买匹马回来。”
“公子着急赶路?”那人悠闲地问道。
马固不答话,摆明了是不愿意再同这个说话了。
可马车外传来了马夫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走。”
马固几乎要站起来出去了,又坐了下去,寒声问:“你们什么意思,是诚心闹事是吗?”
“公子此言差矣,我们兄弟只是想要表达一下歉意。你看现在时辰尚早的,马也不好找,再耽搁了怕是对你们也不好,是不是?”那人一副十分为他着想的口气。
马固气的够呛:“不需要你们的好意。快松开我的马夫。”
可他们很显然并不打算听马固的,大有他不跟着,他们也不会让他走的架势。
正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从旁边走了三个人过来,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地拔刀相向,对着那两人动起手来了。
那两人猝不及防,手臂分明被划中了之后,也算反应快,对战了起来。而那原本躺在地上的人也爬起来加入了战局。
围观群众一下子被吓得抱头乱窜,生怕自己被连累了。
街上只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冷脆声,一时竟然势均力敌的,难分高下。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突然躲在墙后面,又好奇战局的人眼见的看见了一队人马向这边跑了过来。
两边的人马对看了一眼,动作停顿下,后来的人里有人说了一句:“撤。”火速地就离开了。留下那三个人面面相觑的。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官差派了几个人追了过去,而大多数人则留了下来,领头的差爷挎着刀,架势十足地问:“怎么回事?”
马夫一改先前的惶恐了有了底气了,愤而地指责道:“官爷,这些人讹诈。他们故意来撞了我们公子的马,还动手把我们马给砍杀了。要我们赔钱,公子不乐意,他们就拦着不让公子走。”
那人被他一翻颠倒黑白的说辞给惊住了,还是方才胆小的马夫吗?
围观群众那都是看见了被撞倒的人爬起来打斗的,自然也就认为了他的话了,附和道:“是的,是的,这一大早就想着讹人。”
那人气地警告地瞪向人群。
官差一听:“是怎么回事吗?”
那人当然不能承认了,试图想要同官差们解释。
可官差没有什么耐心听了,大手一挥:“那就全部都带回府衙去。”
“官爷。”那人急了。
马夫已经主动说道:“官爷,小奴替着我家公子去可以吗?”
官差看了看他,不甚情愿地说:“那行吧。”
那人更加着急了:“官爷,这到底还是得主人家出面才行吧。”
官爷睐了他一眼,凉凉地问:“你是官差,还是我是,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地命令,“带回府衙去。”
那人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权衡了一下,手指捏在剑上,终究松开了跟着走了。边走边回头看着路中央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