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援天一亮就进宫向刘庄汇报过昨晚府上发生的事情了。
巫蛊一事自然是非同一般的，他也是万般慎重的，府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出过五个。除了低估了马固的敏锐度又因为对他未进行防备导致他发现之外，其他的皆是心腹了。
巫师藏身之处更是设置了好几处的障眼处，可昨天的人居然能找到近处去，若不是他去的及时，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发现地方了，那可是要危及整府性命的事情。
他把人赶走之后腿都软了，后背也湿透了。
今日进宫，陛下虽然未多加责怪，但是陛下又再三叮嘱了一定要谨慎、万不可出半点纰漏。尽管没有明说，可话里的意思他也是听出来的。巫蛊之事是他恩准的没错，假使出了问题，马府是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担起来的。
当初他进言的时候也就考虑过这个后果的，当时皇后病重，马府因为下代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满府的荣耀看似花团锦簇，可实际全部都系在皇后一人之身的。皇后出事，那马府又能维系多久，纵使陛下念及旧情，也必是等不到马府后代撑起门庭来的。
幸好，他赌对了。一切都向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去了，等事成之后，指不定皇后还真的能如同大师一样诞下皇嗣。那才是马府真正的崛起的。
本打算是速战速决的事情，在他们口中分外简单的事情却拖了如此之久的。日子一久，他这个心里就越没底的。特别是昨晚的事情，更是让他一晚上没睡，现在心神不宁的，茶饭都没心思了。转了几圈，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无论干什么都没静不下心来。咬咬牙，还是决定再去见见大师。
进了自己夫人院子的后院的一个小屋子里，外面阳光明晃晃的，里面却是阴暗地，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纸钱的气味。马援眼睛不适应地闭了下，皱了皱鼻子，借着烛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炕上，双眼闭着的中年男人身上，清咳了声，低声喊了句：“大师。”
一身异族服饰的男人正是马援后来找来的巫师阿里克，据说是道法十分高深的一位巫师。而有能力的人多半有点恃才傲物的，脾气不是很好，整日冷着脸，听到了动静，倏地地睁开了眼睛，不悦地说：“大人，不是说过了此地大人还是少来，免得扰了坏了。”
马援因为未知，对他们满是敬畏地，所以阿里克语气不佳，也没有生气，反而略带讨好地说：“大师，昨日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夜长梦多的。何时才能尘埃落定呀。”
阿里克何尝不想快些呢，本以为那闽越王妃不过是后入者，灵肉定不会很契合。故而他对此万分有信心的，可等他接手之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的。闽越王妃意志坚强地很，又因为与王爷诞下三个子嗣，奇怪的与孩子的竟也有魂魄交联。
日子也就这么拖延下来了。难怪道那小子说自己道法不够，把他抬出来了。他还认为是他吃瘪了，认清楚自己的实力了，没想到竟是挖了个坑，让他往里面跳，而自己遁了。
一日日的没有进展，就是如此局面也是自己苦苦支撑的。他何尝不心浮气躁的，睐了他一眼，刺道：“大人的意思，是觉得某没能力吗？”
马援连忙否认：“没有，没有。”这话也是真心的，他可是见识了皇后从病重难治一下子就好了的，感受到了这种神奇力量的。为难地说，“只我大汉你知道的，这巫蛊之事……”望着他，希望他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阿里克自然是知道的，不屑地冷哼声：“既然害怕，那又何必请某来。”说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了。
马援哪能让他们这么撂挑子，他还指望着他们可以把闽越王妃的气运全部都拿回来的，连忙阻拦赔礼：“给我心急了，大师勿怪。”就差作揖赔礼了。
阿里克知道得罪了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的，见好就收，又重新坐回去。看着马援，眸子转了转：“大人心急了？”
马援愣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此事着实不宜过久的。”觑着他的脸色，又急急补充，“当然不是催大师了。”
“某也是可以理解大人的心情，若大人当真希望这几日就有结果，那就找几个童男童女来。”
马援诧异地“啊”了生，心抖了下，想到了从前的活人祭司，笑容不免勉强了：“大师要他们干嘛？”
阿里克掀掀眼皮，精光乍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人不清楚吗？”
马援的笑容实在撑不住了，一脸为难：“这，这……”
阿里克凉凉地睐他一眼：“大人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慢慢来也是可以的。”
马援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纠结下：“大师先将要求说了，我再回去参详参详。”
这人肯定是不好找的，这弄出人命来总归是心虚的。可他也不敢直接回绝。
阿里克点点头：“那就大人回去想想。”
马援退了出来，乍然刺眼的光芒使得他眯起眼睛来，回望那幽暗的屋子，心头跳动地更加不安了。这事当真是不能再拖延了，可真的要像他所说的那样吗？
心思重重地回到了自己夫人的屋里，马夫人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也知道他心烦的事情，当初无奈只能走那一步了，要按照她的说法，早些把人打发了出去才好。皇后已经好了，这样已经很好了，也不用非得下狠手了。
闽越王府也都不是善茬，万一要是叫他们知道了，怕是有的来折腾了。到时候两败俱伤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惜现在老爷心贪了，非得想着皇后能诞下皇子。
“老爷，不如还是将那大师早些送出去吧。”见他脸色难看，给他倒了杯水，忍不住想要再劝道。
马援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的，放弃不甘心，再往前风险大，犹豫不定的，听地她如此说，倒没有和往常一样呵斥她妇人之仁了。睐了她一眼，嘴唇翕动，按耐下了想要征求她意见的想法。
马夫人见状，知道他有所动摇了，刚想再劝，忽然听到家奴来报，说是有人给递了一封信，神秘地很，立刻让人去追也没追上人。
马援满心疑惑地接过了信，拆开来一看，很简单的一句话：你以为你做的还瞒得住吗？脸色瞬间血色顿失，慌神间将桌上的杯子扫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才把心神给拉了回来，颤抖着手和马夫人对望了眼，紧紧地将纸给揉在了手里，知道的人到底是谁呢。
深呼吸几下，平复慌乱的心绪，豁然地起身：“本官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