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木方听到了有脚步声来了,立刻让人噤声了,并且吹灭了蜡烛。
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马固拉着刘荆的手带到了他的床后面,示意他们全部藏起来。而他则咬唇倾耳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手心微微地冒汗。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一听就是人数很多。马固担忧地看了眼刘荆藏身之处,咬牙从旁边摸了把匕首在手里,眸光一沉,下定了决心,躲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门外响起了马援的声音。
“属下看见那边有动静,所以…”
“混账,交代过你们多少遍,一定要给本官守好公子了。”马援怒斥道。
院子里一下子亮堂了很多,他们发现了被打晕在地上的守卫,马援的脸色黑了,四周看了看,下令:“给本官各处去搜查下。”而他则径自走向了马固的房子。
这时,门被打开了,惨白着一张脸的马固出现在门口,一只手上还抓着一把匕首,喊了声:“祖父。”又回过神来,将匕首藏在了身后,装作很坚强的样子。
马援上下打量了他:“固儿,怎么回事?”犀利的目光射向他,无形的压力。
马固仿若受惊般,咽了下口水,虽然脸上仍有慌张,但已经足够镇定了,条理清楚地说:“孙儿本来已经睡着了,可听到外头突然有人惨呼了一声,就被惊醒了。孙儿不放心就起身了。等了一会又没动静了。后来就听到祖父的声音了。”
马援探究地紧盯着他,考验着他话里的可信性。
马固坦然地和他回望,残余着些许的害怕,再看他手微微地颤抖。挪开视线,往屋里头看了眼,抬脚想要进去看看,这样才真的放心。
可脚刚抬起来,就有人慌张地跑进来了:“大人,那边出事了。”
马援脚迅速地收了回来,转身,脸沉着吩咐:“全部都给本官走。”匆匆地离开了。
马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长舒了口气,后背都被浸湿了。脚有些打颤地回到了屋里,将门给关上了。
却并没有着急去见刘荆,而是摸黑到了自己的书桌旁,蹲下来,在桌子底下扣出了一封信来,捏在手里,手指紧紧,最终迈步走了过去。
“王爷,你想知道的都在这儿了。快走吧。”马固靠到刘荆的耳边说道,然后将信放在了他的手里。
刘荆定定地看着他。
马固朝着他一笑,披上了一件披风,又走了出去。
这回守卫们却不敢轻敌了,立刻就跟了上去:“公子?”
“没什么睡意了,想到园子里走走可以吗?”
马固以前就对他们不错的,不像其他的公子颐指气使的,那两个新来的听他说的如此客气,面子上也磨不过去:“那公子就走走吧。”说完要去守在门口了。
马固露出些许害怕的样子:“你们俩随我一起吧。”
守卫本想拒绝的,见他的样子,以为是刚才被吓到了。一想大人让守好的就是公子,遂同意了。
马固笑着说:“有你们跟着我,我就心里踏实多了。”眼睛不经意地四处看了一下,“这院子里一下子倒是安静下来了。”
路过自己屋子的时候咳嗽了两声,解释道:“这不小心还吸到凉气了。”
那两个守卫自然是要附和的。
马固就引着他们一路说话,一路往里走。
屋里的刘荆他们听到声音越来越远了,赶紧离开了。
可能那边的事情吸引了马府主要的力量了,刘荆他们出去的十分顺利。
他们一行人趁着夜色又回到了山上的屋子里,一坐下,刘荆就打开了马固给的那封信。
因为马固早就收到了消息,他也考虑到自己一直被监视着,即便是真的刘荆来了那他们也没有办法细说的,所以他早早地就备下了信,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写下来了。
刘荆看完整个人都阴沉沉的,面色难看地抬手将信在灯上燃烧了,看着火苗一寸寸地吞噬着纸头,黑色的烟升起,最后一切化作了灰烬。
所以果真是刘庄搞的鬼了,不惜用他王妃的命来换皇后的命,眼前浮现了杜斯娅骨瘦如柴的样子,恨不得当即就冲进宫去质问一下刘庄,他凭什么这么做。难道不知道杜斯娅也是一心为了大汉的吗?当真是狼心狗肺了!胸口燃烧着一股子火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恨恨地锤在了桌上,桌上的杯子都弹跳了下,碰碰作响的。
木方尽管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看他的脸色也知道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真不知如何安慰时,见到刘荆豁然起身,连忙要跟,才走了两步,听到刘荆说道:“你们都别跟着,本王一个人走走。”
木方他们只能停住了脚步,担忧地看着他。
刘荆一个人急行在山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后来几乎是跑了起来。山风不断地吹拂着他的脸,可却丝毫都不能减轻内心的愤怒。
终于到了一个平处,眺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发泄地“啊”大叫起来,一拳用力地捶在了树上,为什么,他都已经没有任何反心了,还要这样对他,眼睛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静静地站立了许久之后,风吹着云朵,月亮露了出来,怔怔地盯着弯月一点点地下移,直到东边的太阳冒出来了,天开始亮起来了,刘荆再回头看那已经黯淡无光的月亮,忽然弯了弯嘴唇,原来他们是一直在一片天上的。虽然它仍旧挂在天上,可大伙的眼里已经没有它了。
“王爷,王爷。”身后传来了木方的声音。原来是他见刘荆迟迟没有回去,也顾不得他的命令直接找出来了。
一路找了过来又不敢太大声,瞥见一块石头后面的衣服,正要过去,刘荆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木方立刻关切地迎上去:“王爷。”
“你们在外面待命,若是过了三天,本王还没回来,你们就回闽越去。”因吹了一晚上的风,他的喉咙有点沙沙的。
木方大惊,失声喊道:“王爷,那怎么行,属下就是保护王爷的。”
刘荆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地说:“本王心里有数的。如果本王没有回来,那么定然需要保护的就是芝麻油他们了。木方,你同本王感情不一样,本王信得过,明白吗?”
木方首次直视刘荆的眼睛,重重点头,拱手:“王爷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的。”顿了顿,“也请王爷保护好自己,属下们盼着的是和王爷一起回闽越。”
刘荆掀唇一笑,给了个安抚的眼神:“本王也想同你们一起回闽越去。”回想起在闽越的开心日子,眼神不由地放软了。再回头远看宫墙,眼神又变得冷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