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人气势高昂地在和刘荆叫着劲,府外的那些世家子渐渐地觉察不对劲了,他们进去已经好几日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他们尝试着上王府打探,竟被客客气气地给打发回来了。
这下那些世家瞬间就慌了,那几个人可都是德高望重地,这被王府逮做人质了,那还得了。他们想要同刘荆去说理,但是投鼠忌器的,万一若是惹怒了王爷为难了自家的长辈那可如何是好啊,急得团团转的,却无可奈何。
而那些没有人在闽越王府的人心思却是活络了,他们多年是被排名在后面的,此番他们几个大世家和闽越王府趔趄,那可是他们的大好机会了。于是暗戳戳地开始煽风点火了。
杨家和韩家往常都是全靠老爷子掌权的,子孙没有几个能担得起的,经过这么一挑拨立刻沉不住气的还真的开始挑衅王府了,拿捏着自己手里的铺面庄子,竟然敢叫嚣着不给王府供给了,又派了人故意去捣乱学堂的,再去威胁那些动了心思想要去参考的人家,气焰嚣张得很。
刘荆像是沉睡了一般,全然不将他们的挑衅放在眼里,同时还将外面的消息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那几位掌家人,韩家和杨家的脸色是难看到极点了,真想冲出去掐死家里的败家子,他们以为什么,胳膊能有多粗的。
刘荆一笑,轻松地说:“几位想明白了吧,那些个人看着是顺从的可心里哪个是服帖的,一有机会可不就对着你们身后捅刀子了,他们值当你们这么卖力。”
那几个都是年过半百的人,多年来可以说是风光体面的很,被刘荆这么一刺,脸都有点挂不住了,青一阵红一阵的,想当初自己那么自告奋勇地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如今看来都是大笑话了。
刘荆让人给他们都上了茶点,温和地说:“其实说到底本王这么做,对在座的几位那是没什么影响的,你们想你们出去的子弟哪个会去当书吏差役的,据各府情况,最不济也得是个县丞了。所以本王动的是谁的,你们更清楚。可各位也是执权多年的了,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呢,还旁人给利用了。”
那几个人面色更加难看了,听他的意思他们这几个人都像是傻子一般了。
杨家老爷脸上挂不住,反唇相讥道:“如今是不想干,可日后呢,那些个平民考检多了,难不成王爷全部让他们当书吏差役不成。”
“那是不可能的。”刘荆坦白地说,“不仅如此,本王还会根据他们的情况进行升迁的。”
那就是了,升迁上去不就是县丞,县守了。几个人顿时又觉得自己闹得有道理了,人不就得目光放长远一点吗?果真这还是最终会损害他们利益的,即便是他嘴上说的好听。
“可本王没说你们的子弟不能参考呀。你们想想,比起那些个跟着先生读了几年书的,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岂不是更加有优势了。”刘荆扫视了场上的所有人,“而且据本王所知,你们”之间曾经也没少为了好的位置起过争端的,荣家和魏家为了这事可是好些年没有说话的,是不是?”
大家没料到刘荆还真是做了功课的,荣家当家人和魏老爷子目光相接又都挪开了,脸上有着同样的不自在。
“大家之所以都说服不了对方,无非是大家都是旗鼓相当的。可若是有了考校,谁优谁劣就都很清楚了是不是?”刘荆有条有理地询问。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貌似十分有道理。可这本就是他们的,如今还要分给别人的,怎么也不乐意的。
刘荆眉头挑挑:“还是你们觉得自家子弟比不上那些平民的。”
那这个谁也不愿意承认的,当家长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好的。那既然这样的话,那怕被别人分一杯羹的想法也就站不住脚了。讪讪然地默声不语了,但脸上依然不太情愿的。
刘荆眼神逡巡一圈,悠然地说:“而且本王认为本王实行考察制对在座的各位是好事的。”
大家不解又怀疑地看向他,怎么对他们还有好处了。
刘荆笑笑:“多年的举荐制度早已经把很多人的骨头都养懒了。平时不显,若是遇到什么事,子孙承担不起担子来的劣势就凸显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看向韩家和杨家两位当家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眼前看似触犯了诸位的利益了,可长久的想,有什么比子孙后代更加精进来的更好的吗?”
诸位全部都不说话了,刘荆的话无疑在他们心目中激起了巨浪,诚然,他们是可以安逸下去的,但子孙不继其实已经是他们大多数人的困局了。又听到刘荆沉声说道:“难道各位真的甘心就囿于这闽越,真的看着闽越一代代地弱下去吗?”更是沉重地击打在他们的心坎上了。
他们甘心吗?不,他们从来都不甘心地。但是一代代地下来似乎已经都被磨去了志向了。
“本王是闽越王,本王希望闽越更好。旁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诸位应该清楚本王原是广陵王的,曾经的广陵如何,现在的广陵又是如何。”刘荆诚恳地一个个地看过来,发出邀请,“本王想同诸位一起共同建立一个繁盛的闽越,不知道诸位可否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
在场的各位面色凝重,内心颇受震撼的。的确,广陵是他们羡慕不已的地方。望向眼前这个年轻的闽越王,仿若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荣家当家人荣宁江率先站了起来,气如虹中地说:“小民听从王爷安排。回去之后定然约束门下子弟认真进学,凭本事入仕。”
其他几个迟疑了下,也纷纷站起来表示了。韩家则站起来表示回去一定要管束自己的子弟,同时让他们来赔礼道歉的。唯一僵持着的就是杨家当家人了,坐在那儿不动如山。
刘荆也不以为杵,仿若没注意到他,笑着对其他人说:“有诸位如此深明大义,支持本王,本王荣幸之至了。”转而对韩老爷子说道,“韩老爷也莫要外道了,韩公子他们也是挂心你。也都怪本王了。”话锋一转,“只是那些个跳梁的小人着实可恶了,其心可诛啊。”
众人一震,互相对视一眼,王爷的意思是要对那些人家动手了。又以荣宁江为首开口表态了:“这个小民等只管自家事了,其他的还劳烦王爷操心了。”
杨家当家人冷哼了一声,引得荣宁江脸皮一涨。
刘荆仿若未闻,笑得亲切地说:“那是自然地。那本王就不留诸位了。”
大家闻言,俱站起来纷纷地提出告辞了。
杨家当家人也站起来了,跟着要出去,到了门口却被木方给拦住了,口气很好,但是态度十分坚决:“杨老爷,还请再留步一下,王爷同你还有话说。”
走在前面的人全部都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杨家当家人涨红了脸,急声呵斥地说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刘荆走过来,悠哉地说:“杨老爷莫着急,本王就是想再带杨老爷去见个人,没别的意思。”再笑着对其他人说,“诸位早些回去,莫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众人也不敢多管事了,既然已经示弱过了,就没有三面两刀的想法了,这点气节他们还是有的。于是转身都离开了。等行至门口的时候才明白了刘荆话里的意思了,原来门口已经排满了等他们回去的马车了。
他们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问了家人才知道王府派人来通知他们今天来接人的,已经等了一会了,还好是能接到人了。
马车纷纷地动了起来,一辆辆地经过僵直着身体站在那儿的杨家人,收回了视线,舒口气。闽越王比他们想象中的强势地多了。庆幸自己没有继续和他对着干,诚如他所言的,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算是赔本的买卖。跟了他,兴许会有一个更好的闽越,而那些官职,只要是查考,那他们就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