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追随

芝麻油一出宫,内侍就到了马府传达了刘庄的旨意,让马唐私底下去给芝麻油赔个不是的。

马唐纵使再怎么不乐意,圣旨已来了,这不是是要赔的。但也因刘庄并未言明了要什么时候赔不是,他接了旨干脆就拖了。

芝麻油那方也不着急,欢欢喜喜地领着花生油就去看刘庄新赏赐的宅子,人小鬼大地说要重新布局,一副打定了主意在京城常住的模样。

那事就像是纯粹孩子突然性子来了的胡闹,很快就揭了过去。只有芝麻油知道此事并未过去,只他现在人小,马家势大,眼下刘庄对他的耐心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若是强行,反而会伤了自己的。左右他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慢慢耗着,时不时地来一下让他们心里不舒坦就是了。

就在他和阴容计划着接下来该怎么膈应马家的时候,广陵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告发刘荆马公子执意要跟着刘荆前去闽越,还好消息不是正式的,而是悄悄地传来的。

看到奏报的刘庄当时脸就黑得不能再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可是把他当做最亲近的子侄在培养的。现在执意要跟着自己告发的人走,去干什么呢?继续监视刘荆。刘荆早已经恨得牙痒痒了,哪里还会让他知道什么消息的。既然无用,还要跟去,那就是去刘荆死心塌地了。这让他面子往哪里放的。狠狠地将奏报撕了个粉碎。

马公子马固不仅给刘庄上书了,还给马皇后写了家信。他自幼丧父,祖父母儿子、孙子多得很,对他这个孙子衣食不差,但要多关怀那是没有的。是马皇后这个姑姑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所以他同他亲近地很。

当初刘庄暗示需要人前去广陵,未明说是什么事,但也知道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马家那些孩子从小都是锦衣玉食的,没有谁愿意去受这份委屈。是他知道姑母在宫里看似繁花似锦,但终究底气不足的。他是为了姑母才主动请缨前去的。

可万没料到在广陵会遇上那样的广陵王、会遇上知己般的姜云尚,他会喜欢上那个地方。

当他收到消息说让他试图找寻广陵王意图不轨的证据,甚至暗示可以无中生有的时候,他的世界就塌了。他清楚自己到广陵的目的,可看着广陵王日日地一心治理广陵,他是松了口气的,因为他就不用两难了。然而没想到始终是会到这一步的。

他想要逃避,想要佯装没有收到过任何的书信。但他知道他不能,因为后来来广陵的人中有贾家的人,贾贵人是姑母最大的对手了。若是他不出力,贾家在陛下面前讨了好,那姑母的处境会艰难的。

那日广陵王寿宴之后,他其实本是打算去提醒一下广陵王的,哪知凑巧就听到了那样的话。他是知道那些话本不算什么,然而却如同天意一样,他不做,依然是会有其他人做的。那还不如他来,他先动手了,旁人也就不会下狠手了,到时更加辨无可辨就糟糕了。

从公堂上回来的日子他是浑浑噩噩的,家仆们都催着他赶紧离开广陵地界。他们跟着他在广陵多年,清晰地知道,广陵百姓对广陵王是什么样的情感,拖得越久就越是危险。然而他却一步都不想离开,哪怕是后来被姜云尚寻人来狠揍了一顿,他依然不想离开。

一天天的过去,内心的想法一天天的清晰,他舍不得离开广陵王府。纠结痛苦之后,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姑母。

马皇后看完信就愣了,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回神。

从马固打着求学的名义去广陵,她这心就没安过,尤其是每次他寄回来的家信中在他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说的是广陵的事。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她除了看着别无办法,随着他迟迟没有返京,她的心就越发放心不下。如今担心全部都成真了,他竟然要追随着刘荆而去。纵使他信中说的堂皇,可他们其实都清楚,他为什么想要跟着去闽越。

幽幽地叹息一声,陛下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果真,等下午晌,刘庄就满是怒气地带着已经被撕碎的奏报来了,直接掷在了桌上:“这信你应该也是收到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皇后目光落在了桌上,眸子闭了闭:“陛下,孩子不懂事还请陛下见谅。”

刘庄怒气未消:“为什么让他去,不就想着等他回来了,朕给他个官位,可以堵上其他人的嘴吗?”拂袖,“可他现在倒好了,还想跟着刘荆去了。怎么朕是及不上刘荆对吗?”

“陛下,这不是你及不上九弟,他也不值当陛下为他花费那么多心思。既然他自甘堕落,那就随着他去吧。”马皇后柔声地说。

刘庄倏地望向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意思是就由着他去?”

马皇后在他压力的注视下,抿抿唇:“既然他不求上进,那就由着他,只当臣妾没这个侄子。”

刘庄深深地盯着她良久,忽而笑了起来:“皇后,你还真是一个好姑母,这样都惯着的。”

“陛下,臣妾不是惯着,实在是不想他惹陛下生气。”马皇后连忙表白。

刘庄淡淡地掀唇,很显然是不信的,坐了下去:“皇后,今日朕还收到一个人的奏表,宁达非也自请跟着刘荆去闽越。你说是闽越太好,还是刘荆太好呢。”猛地将本来在手上把玩的杯子砸在了地上,阴沉地质问,“还是朕太不好了。”

“陛下,你是大汉的天子,何必同一个封王相比呢。”马皇后幽幽地指出来。

刘庄抬眸,定定地看向马皇后。马皇后不畏惧地迎视他的视线。

刘庄突然笑了:“是啊,朕是天子,又在和他较什么劲呢。”他们已经不再同时是皇子了,身份上的天壤之别已经决定了两个人不可能相提并论了。而他始终没有走出和他比较的壁垒。广陵再强盛,也不过是江山一隅而已,他局限了!“既然这样,那就由着他们去吧。愿意跟就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