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娅随意抽了十个侍从侍婢,分别取了他们的指尖血滴在了水里,本想扎刘荆,可人家王爷身体贵重,不让扎,想扎自己,刘荆又不让。最后杜妪和明心自告奋勇地各自贡献了一半的血滴了下去。
十个碗里是有血融合、有血不融合的,刘荆睁大了眼睛震撼地说不出来:“这这.”这是对他一直以来的知识体系的挑战。
杜斯娅缓步走过去,噙着笑:“王爷,你看,杜妪的血容了四个人,你总不能说她们是杜妪的孩子吧?”
刘荆久久没有回神,喃喃道:“那这个并不作数?”
“那肯定是,天下血能融到一块去的多了去了,哪里就能证明是父子母子关系的。有可能亲母子还会血不相容呢。”杜斯娅科普道。
刘荆还在缓冲中,听得她的话:“会不相容吗?”
“当然啦。人的.”杜斯娅刚想说同他说血型的事,还好及时清醒过来,说道,“王爷试试不就知道了。”
刘荆摆摆手,他内心是已然信了杜斯娅的话了,着人将东西收下去后,杜斯娅同刘荆回到屋里,吐槽道:“丞相真是好记性了,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他都记得。”
刘荆眉头皱地紧紧的,眼眸里寒光闪过,差点就顺了他的意了。
忽然,杜斯娅想到一种可能性:“王爷,你说这事会不会同渭阳公主有关?”对宁达程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那就说明他是早就有备而来。而为难宁达程的就是郭家的人。仔细想想似乎都有公主的影子。
刘荆眸子一凝,瞳孔缩了缩,脑中急转,猛地站起身来,急忙说道:“去,把木方唤来。”
木方一头雾水地来了,刘荆吩咐他仔细地去京城营救新阳侯夫妇发生的事情一件也不能遗漏地说了一遍。
木方自然遵命,努力地回忆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再说到在街上遇上了渭阳公主的事时,刘荆神色大变,冽声确认:“你说遇上过渭阳公主?”
木方点点头:“她当街就认出了丞相。”
刘荆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上,这件事他的好丞相可没同他说过的。微眯起来的眼睛射出危险的光芒:“那你可知渭阳公主是否进过宫?”
木方诚实地摇摇头:“那日丞相说事情已经定下了,我们也可以放松一下了。故而逛街后就回到了王府,喝了些酒就睡下了。哪知第二天就变了天了。”
刘荆心头大恸,又气又恨,还有后悔。若是他当初亲自去,是不是舅父舅母就不用死了。
杜斯娅知他所想,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心疼地看着他。
刘荆冷静了些,淡声吩咐木方出去后,情绪才发泄出来,红了眼眶,怒不可遏地将桌面的陶具全部都挥在了地上。
杜斯娅静静地怜惜从身后抱住了他。
刘荆的后背微微地动了一会,又相拥了片刻,才嘶哑地开口:“为什么,舅父舅母也是她的亲人呀,怎么心这么狠呢。”
这个问题杜斯娅还真没办法回答,唯有轻轻地抱紧他。
“既然她这样,那就别怪我了。”刘荆寒声咬牙说道。
“王爷,你准备动丞相了?”杜斯娅询问道。
刘荆转过身来,残酷嗜血地弯唇:“动丞相做什么?本王要动的是郭家!”俊朗的脸上满是坚毅和决然。幽黑的眸子里满是仇恨的光。
翌日,刘荆派人去郡守府请宁达程,刘腾不过得意了一晚上的脸霎时就阴云密布了,掠过一抹阴狠,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进王府。
宁达程面对刘荆不卑不亢。
“当年蓟州的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是冤枉的。”宁达程再次重申,往日他对于此事是不耐烦多说的,可刘荆在明显不利于他的情况下还能将他叫来,这也是一份信任了。再说他出门的时候七弟夫妇俩期盼恳求的眼神,他确实也不能只顾自己舒服,因而破天荒地解释起来,“我与刘夫人确实有旧,当年刘夫人娘家王家还没没落的时候,两家长辈却有结亲的意思。可王家家主有意待价而沽,迟迟未应允。哪知一遭得罪了新贵落寞了,只能草草嫁了个聘礼多的商贾。我们也就再无联络了。直到去了蓟州,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才知道她也搬来了蓟州。之后就总是来找我帮忙,那时顾念她母亲同我母亲的情分,能帮的我也就抬手帮了。直到后面刘家家宴,我本不想去,可县守一力想邀,推却不过才去的。席间不过是去如厕,跟着家仆去的。进去瞧见她也在就知不对了,可人已经都来了。众口一词地说我同刘夫人有关,刘夫人只知哭泣。最后靠着可笑的滴血认亲压实了我的罪名,我是百口莫辩。最后考得我父亲舍了老脸求了以前的故友才把我从这件事中捞出来。”一直以来平静无波的脸上龟裂开来,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多年后回头再看,心口的那股子郁气依然没有散开。他分明没有错,可一切都说他错了,逼得父亲给人伏低做小。
“那刘夫人和那孩子呢?”刘荆询问道。
宁达程嘲讽地弯唇:“让她出面那一刻她就是刘家放弃的了,刘家又怎么可能允许她苟活呢。”不知是恨还是哀地说,“没多久她就自尽了。”
刘荆猛地收紧了握住杯子的手指,听地宁达程讥讽地说:“那些人利欲熏心的,既然说了是我的孩子,自然是不可能再认回去打脸了。不过周岁的孩子就狠心地给扔出府外了。”回想也是恨然的。
“所以你收留了孩子?”刘荆几乎是肯定地说。
宁达程点头:“他们也就此为依据说只有亲父亲才会舍不得的,认定了我的罪。我当然也知道,可我生之为人,不能同这群无情无义的人一般见识的。”
刘荆定直地看着他:“后悔吗?”
“不后悔,但只恨自己无能。”宁达程黑眸里盛满了不甘心的情绪。
刘荆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本王的儿子就托付给先生了。”
“王爷信我?”宁达程激动地问。
刘荆牵唇一笑:“因为本王也不信滴血认亲。”更重要的是因为刘腾,他对他的话是不信的。
宁达程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同见到了知己一般,兴奋不已:“是,滴血认亲简直荒唐,天下能相融的人不知凡几。岂能仅凭此来认定的。”
刘荆认同地点头,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本王奇怪,到底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陷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