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声响刘荆自是不可能不知,疑惑地回头看看反应过度的刘唐氏。
刘腾扶住刘唐氏,生硬地解释:“拙荆是个心软的,这些年也多亏了汪先生代我夫妇照顾孩子。”对着侍婢说道,“还不赶紧扶着夫人下去休息。”
刘荆也没再多问。
刘唐氏却不依,站直了:“老爷。我…”恳求地紧盯着刘腾。
刘腾态度坚决,如果留在这儿太会引起刘荆的怀疑了。眼神强硬地望着她。
刘唐氏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床上的汪先生,鼻头酸楚地几乎润湿了眼眶,忙不迭低下头:“那妾先告退了。”一步两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直到接触到刘腾警告已然动怒的眼神才一咬唇埋头出去了。
刘腾望着她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又连忙仔细去看了刘荆的反应。
刘荆一心都挂在方才侍医的话上,眉心如同一座高峰般:“本王命你尽力救治,若是有个闪失,本王拿你是问。”
侍医苦着脸,战战兢兢地答应了。坐到一旁又再去想方子去了。
恰好药熬好了,刘荆又等到侍从伺候着汪先生服下药,仍不放心又派人将另外两名侍医叫来,仔细嘱咐了一番,才打着哈欠离开了。
如此一折腾,天空都开始微微泛白了,刘荆慢慢地走在院子里,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眼睛微微眯起。
侍从小心地伺候在旁边,小声提醒道:“王爷,这不是回王妃院子的路。”
刘荆牵牵唇,仰望天空,熹亮的天空星星黯淡了几分:“本王许久未见过这么早的天色了,不回去了,走,本王想骑马了。”刚走了两步就放弃了,“罢了,那动静大。还是回书房吧。”
侍从自然是答应了。
而刘腾院内派去悄悄打探刘荆行踪的侍从来报,确认了他确实去书房了,瞥了眼屋子里正在讨论汪先生病情及治疗方案的三名侍医,面沉如水地去了后院。
刘唐氏正魂不守舍地撑着脑袋坐着,一听声响立马就起身过来问情况:“老爷,他怎么样?”
“夫人,你知道你今天多鲁莽吗?幸好王爷是个性子粗的,不然……”刘腾责怪道,但见到她脸上挂的泪,再多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叹息一声揽住了她,自责道,“都是我疏忽了,才让他受了这苦。”
刘唐氏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怪那个杜氏。”脸色狰狞,目光仇恨地仿若如果杜斯娅在面前她就能扑上去她命了。忽而又想到了急急地问,“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刘腾握住她的手:“王爷让三名侍医都来了,正在看着呢。药吃下去已经好了些了。”
刘唐氏紧悬的心才算是微微放松,泄愤道:“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这你在屋子里也就罢了,万不可再去他那儿了,免得让人看出端倪来。”刘腾劝道。
这怎么行,刘唐氏不同意:“满院子都是咱们的人,怕什么?”
“侍医可不是自己人。”刘腾提醒道。
刘唐氏面色一顿,犹不甘心,凄楚地说:“可,让我不去,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夫人,这么多年我们都忍了,这时候可不能出岔子,不然这么多年就白费了。”刘腾正色地说,拍拍她的手,“再忍忍,再忍忍。”
刘唐氏唯有同意了,十几年的光景都过了,的确不能因一时之乱就功亏一篑。
“侍医说是吃了不洁之物,你好好地查查,是谁背叛了我们。”刘腾眸色一紧,狠声说道。
“什么?”刘唐氏跟着也是愤怒,如出一辙地阴狠。让她知道谁背叛了他们定会让他们好看的。
因为汪先生这一病,刘腾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自然没有功夫来和他探讨大业的事情。
于是刘荆也就有了空余时间去研究印书的事情了。
经过多次实验后,刘荆对自己墨量的掌握已经有了一定的底气了。于是让管家找来了最好的雕刻匠,但问题又出现了,找一块玉石方便,这一本书那么多页,绕是他是王爷也没这个实力。
发愁地回去,杜斯娅原还当他是为了汪先生的事情,将侍婢偷偷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听说那刘夫人是动了大怒的,将她院子从里到外的重新洗了一遍,结果最后有问题的居然是汪先生自己带来的书童。刘夫人不相信这个结果,说是还在查呢。你说,她是不是就是怀疑我了?”
刘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杜斯娅误解了他的眼神,连忙辩白:“真的不是我,我可没那个本事。”
刘荆眼底闪过一抹笑容,脸上却一本正经:“这事不需要你管,别整日都纠结在这些事上。”
杜斯娅诧异地望着他,没好意思地吐槽:“我在这宅子里还能想什么事?”
刘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啊,也就是嘴皮子利落,之前让本王印书,你就真的打算不管了。”
杜斯娅还真忘了,这几日心神全都被汪先生给吸引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再看刘荆眼神飘忽地样子,脑中灵光一闪,笑嘻嘻地问:“王爷,那事进展的怎么样?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
如今刘荆也没个商量的人,本也就想着想法是杜斯娅提出来的,可能她会有一些不同的见解。可等她真的问了,偏又嘴上傲娇的很:“你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杜斯娅嘿嘿笑着,知道他别扭,又缠了他半天。
刘荆这才像是着实拧不过没法子的无奈样子说了自己的困扰。
杜斯娅虽说记不真切了,但是材料她是记得的,直接接口:“用木头啊。”
刘荆闻言,仔细地想想,可不是嘛,玉不好找,木头还是挺好找的。夸赞道:“脑子还是灵活的。”越想越觉得可行,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你歇着,本王有几句话要交代管家的。”说完就走了。
杜斯娅好笑地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专心搞事业的男人就是帅。
刘荆吩咐下去,管家自当是竭尽全力了,不消一日就给觅了好几位大师傅,据说那都是让人家人人争抢的好手。
刘荆十分满意,兴致勃勃地就准备让他们开干了。
但把书给了那些能为王府干活有幸荣焉准备拿出毕生手艺的匠人们傻眼了。他们最多也就临摹个花儿,草儿之类的。这字他们可是不认识的。
刘荆见他们个个面面相觑,不动手的模样,疑惑地一问,也才明白过来。这些匠人的手艺师傅传徒弟的,也从来没说要刻过字的。然而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刘荆就让他们依样画葫芦姑且一试。
也不知是不是紧张,五个能手刻出来的字愣是没有一个人能看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过了头,有一个甚至都瞧不出是什么字了。
刘荆望着交上了五块木板,失望极了。不过也知道并非一日之功,让管家给了赏钱送他们出府了。
既然木刻师傅不行,那就再让玉刻师傅来,他们都是识字的。
但真的到了现场又不行,力道控制不住,交代已经收了力了,但天长日久的习惯哪里那么好改的,一刀深,一刀浅的,字是出来了,刘荆不用试也知道不行了,再次失望地把人送走了。
事情一下子进入了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