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围墙最终决定找专业工程队翻修,大卫刚把信息发到网上,立刻有不少公司打电话询问。原因很简单,公众号上热搜后,也得到了这些工程公司的关注,不少人抱着偷师的想法前来,打算学点时砚希的高科技。
为了节省时间,墨淮殊把看得上眼的几家公司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单的招标会。
安倬作为东海最大的地产公司旗下一名销售,被指派来跟进这个项目,心中颇有些怨言。幼儿园没什么人气,一看就不赚钱,项目的招标价肯定要往死里压,至于所谓的黑科技,估计更是子虚乌有,说不定只是含金量很低的魔术。
他站在园门外观望,满以为到场的同行都是些上得台面的小公司,谁知一个比一个大牌,其中一家,竟是不远千里从京城专程过来。
彼此一寒暄,才知道代表们心情都跟他差不多,对这个项目十分不看好。倒不是怕自己公司拿不下这个项目,而是项目太小,即使拿下了也毫无油水。
在宁小秋的带领下,一众代表穿过昼夜交替的操场,来到僻静的办公室。
“这位就是我们的负责人,大家请坐吧。”宁小秋给每人倒了杯白水,就退了出去。
四下里安静得出奇,只有时砚希不停敲击键盘的声音。
代表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断他。
时砚希只好中断实验室的网络会议,抬头道:“不用管我,你们跟负责人谈就好,只不过这么重要的会议,还是要有监护人在场才显得郑重,对吧?”
说完,他就又低头忙自己的了。
代表们满头雾水,就见桌对面的大班椅缓缓转动了,一小片布满青茬的葫芦头露了出来,随后,两只小手搭上桌沿,一颗粉嫩的小团子滚上了桌。
他背上还绑着一个粉红色枕头,神情却是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开始吧,谁先来?”
“………………”
世界安静了,窗外小朋友们的嬉闹声渐渐远去。
“这……时园长,你开玩笑的吧?”安倬率先叫道,“我们好歹是大公司,你却把我们叫来陪小孩玩过家家?”
其他代表也都露出不忿之色,从京城来的那位更是拍桌子嚷着要走人。
小豆丁丝毫不惧,冷眼瞧着他们发泄完,才慢条斯理地道:“是不是过家家,把你们的投标文件拿来看看就知道了,不想给的可以离开,慢走不送。只是——”
“只是什么?”
“刚才在操场偷拍的,偷装泥土的,麻烦上交。”
“你!……”
小孩年纪不大,侮辱性极强,一众大人下不来台,拍桌子要走的那位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又涨红着脸坐了回去。
“我们不是没有合作诚意,只是这些专业的东西,你也看不懂,还是要请时园长定夺。小朋友,你乖,我请你吃糖,你去外面玩好不好?”安倬耐着性子拿出文件,眼角不住向时砚希瞟。
墨淮殊没接他的糖,径自打开投标文件,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地放到手边,随后拿起下一份。
不过二十分钟,所有资料全部看完,小豆丁站起来,淡淡道:“你们的诚意我看到了,请回吧。”
代表们下意识又看向时砚希,谁知园长真的只把自己当工具监护人,一直压着声音开网络会议,对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管不问。
安倬勃然大怒:“时园长,你大老远把我们叫来,却让这个小孩捉弄我们,你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合作是彼此尊重,得罪了我们这些行业龙头,你觉得还有公司会接你们的项目?!”
“既然要尊重,”小孩全然没被他的凶相唬住,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就不应该用最次的材料,开最高的价。如果我没猜错,诸位也并非抱着合作的心态来的吧,你们的目的很简单,在幼儿园走一遭,偷点高科技材料即可,对吧?”
“什、什么偷,小孩子懂什么!”安倬喉咙卡住了,小孩洞悉一切的目光让他瘆得慌。
“也是呢,毕竟大家不同行,偷一点皮毛打擦边球一样可以申请专利。”小孩轻轻一摆手,“放心吧,你们不是材料商,这些东西拿到手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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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太过分了!”
“岂有此理!”
“等我回去,就把这家幼儿园列入黑名单,号召全市的工程队不接他们单!”
从幼儿园出来,一个个代表气得鼻孔喷气,纷纷脱外套扇风。
“安倬,你说,这些东西拿回去,真的一点用也没有吗?”一个搞技术的同行拽着安倬问。
安倬也正在气头上,冷笑道:“小孩子懂什么,骗你们的也信!”
他用力扯下领带,大步流星地走了。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手机上的号码瞬间冻结了他涨血的大脑。
“姓安的,欠钱不还,你有种!”
哗啦一声,什么东西碎了,那头气势汹汹地喊:“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限你三分钟内还钱,要是不还,你每拖一分钟,我就敲碎一扇窗,我看你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安倬脸色大变:“别别别!东哥,我还钱,我马上还!我……”
眼珠一转,他回头望了望幼儿园碧蓝色的外墙,唇角肌肉抖动起来:“我知道一个赚钱的生意,你相信我,保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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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十。”墨淮殊慢慢将手拿开,目光在空荡荡的操场转了一圈。
一两只小团子在草丛后抖动,几只在墙角,还有一些躲在教学楼里。
装作一无所察的样子,他沿着操场散起了步,走到门卫室时,丁美美给他一只冰棍,他干脆站在阴影里慢慢舔起来。
忽然,一阵刺耳的急刹声响起来。
一辆贴膜的面包车飞快地冲过来,连车都没停稳,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猛冲下来,一把捂住墨淮殊嘴巴,抱起来就跑。
“哎,站住!”情急之下,丁美美翻窗出来,死死拽住了墨淮殊的双腿。
“滚开!”男人一脚踹向丁美美心窝。
忽然,手心一痛,小豆丁竟然狠狠咬了他一口。
“不想死赶紧把我放下,我说真的!”
竟敢威胁他!男人没当回事,快速返回车里对同伙道:“开车!”
面包车轰然启动。说时迟,那时快,路边一个长发小姐姐猛地砸下手中易拉罐,长腿一踢,就听一声“砰”,易拉罐卡在轮胎缝里,车子向一边倾斜下去。
“老大,怎么办?”
“操!下车!”男人动作迅速地掏出手绢捂住墨淮殊口鼻,踢门下车,“你挡住他们,车站汇合!”
说完,他丢下同伙,飞快地向另一头跑去。
谁知还没跑过五百米,一个庞然大物翻越幼儿园的围墙,轰然砸在他面前。
那是一头体型巨大的猛犸象,飞翘的象牙像钢刀一样锋利!
男人来不及吃惊,长长的象鼻一甩,将他像陀螺一样扇飞起来,小孩从手中滑落,象鼻又是一卷,缠住小孩的腰身,轻柔地放到了猛犸象头顶。
男人反应很快,在半空中拽住一截树干,勉强阻止了身体下落,可还来不及喘气,头顶风声呼啸,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巨大笼子兜头罩下!
他试着动手去掀,却不料笼子带电,他全身毛发,就连刚长出来的胡茬都炸成了方便面。
一辆警车飘移横在笼外,片儿警小漆高举手铐,两眼放光地登场:“不许动,举起手来!”
一切发生太快,从抱起小孩到束手就擒,不过短短两分钟。
男人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唾沫:“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当我们每月一次法治宣传讲座是闹着玩的?”
这个男人漆以棋不陌生,是社区出了名的混子,平日里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没想到今天竟敢绑架孩子。
“说吧,谁让你干的?”
男人早吓破了胆,不用漆以棋问,自己倒豆子似的吐了个干净。
幕后主使除了安倬,还涉及两个□□性质团体,漆以棋深感案情重大,押着男人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乖宝,没事吧,你可吓死爷爷了!”丁美美揉着心窝走过来,抱起小孩上下察看。
墨淮殊轻轻摇头,男人手绢捂上来的时候,他及时摒住了呼吸,大卫出现得很及时,他没受一点伤。
“还要感谢这位姐姐。”他走向踢易拉罐的小姐姐。
小姐姐一身改良过的旗袍,长发披肩,朝他露出温婉的笑容:“不客气,小朋友,你们园长呢,我找他有事。”
“你找园长?”丁美美狐疑地打量她,“小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人又善良,该不会是园长的女朋友吧?不是我说,咱们园长真不是好东西,他配不上你!”
小姐姐:“……”
墨淮殊拽了拽丁大爷的裤腿,无奈道:“这位姐姐我在梵高见过。你今天过来,是打算跳槽到我们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