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分霜

然而下一拳紧接而来,云无鸣果断弃靴后翻,终是堪堪躲开。

男子见云无鸣强行接下一拳,知道自己处于优势,也不着急追击,狠厉地盯着云无鸣,想着画梅的命令,从何处下手才能迅速让其重伤。

云无鸣趁此空当喘息着,体内那股疲惫感不减反增,逼得他头脑混涨,气息紊乱。

他咬紧下唇,想着自己不能输,毕竟她还在看着自己。

云无鸣不再犹豫,用剑往左手臂上深深划上一刀,深可见骨,体内那股疲惫被疼痛给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息,随即解开发带将受伤处绑紧。

众人都不解其意,画梅知晓这是为了压制住宓飛毒性。

与其对战的男子,也对云无鸣自残的行为不解,但也没多久细想,以防云无鸣再出奇招向其袭来。

云无鸣凝神,使出饮月剑法中一招月分霜,将灵剑分成两道剑影,与男子缠斗。

男子被灵剑挡住,被迫逼停与灵剑缠斗。

饮月剑法是山海宗宗门的基础剑法,对练习者的要求并不高,大多弟子学习的第一本剑法就是此本。

饮月剑法分为上下两套,上册剑式上手简单,却威力不足迅捷有缺。

下册剑式刁钻,难于上天,对练习者要求诸多,大多弟子只将饮月剑法上册学完,下册就不愿续学了。

此刻,观众席上弟子都认出了云无鸣使得是饮月剑法,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招式,刹那窃窃私语皆静默,全神贯注盯着场上人动作。

两道剑影,是由云无鸣一心两用所控,识海分神附于剑影,招招毒辣皆攻男子薄弱处。

剑影威力不大可迅捷有余,骚扰的男子不胜其烦,恨不得捉住将其劈成两段。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只是剑影如同流星,哪里是那么容易抓到的。

男子被耗的耐心渐无,正想将灵气灌注于肉身,撇开剑影直取云无鸣时,一点森冷寒芒抵住了他的下巴。

还想再动,剑锋却也随之往上抬了一抬。

男子目光向下移,正对上墨发飞动,眼神凌厉的云无鸣。

控制两道剑影对于练气四层的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谁也没想到云无鸣还能一心三用,本身直抵对方弱处。

这种一心三用的本事,至少得筑基修为的人才使得出来。

观众席上之前的那些嘲笑、讥讽通通消失,瞬间爆发出的只有激烈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男子攥紧拳头,虽有不甘但却也知是技不如人,缓缓道。

“我输了.......”

长老裁判宣布道:“第三场,云无鸣胜!”

画梅听着不断的欢呼与喝彩,嘴角的弧度不禁越弯越上。

好像是自己也受着此时的荣耀与欢呼,恨不得抱个人兴奋大喊着:“看到没,这就是我教的学生!厉不厉害!牛不牛!”

她望着场上人,却见云无鸣正对自己,黑色瞳眸明亮绽放出璀璨光芒,异常绚烂。

画梅一惊,怕自己漏出什么端倪,压下嘴角,装作漠不关己将头扭到一旁。

凤非非是第五场比赛。

这次画梅给凤非非找的对手是一名实力不错的符修,出手也很果决。

长老裁判一喊开始,就给凤非非来了一串连续不断爆火符。

炸的凤非非头发焦黑,不停咳嗽。

符修不给凤非非喘息时间,在她头顶召出冰锥,以凤非非的身手哪里躲的过去,再加上画梅给她加的宓飛。

一阵头晕目眩,瘫倒在地,被冰锥砸了个结结实实。

凤非非浑身是血,受伤不轻,符修见她还没有认输打算,于是再给她来一串爆火符。

无数火焰在女童身边爆炸开来,旁人皆在猜测这一下恐让女童伤势严重。

然而一道青色柔和的护盾,围绕在女童周身,使得她免遭火焰侵蚀。

等火焰渐渐散去,众人这才看得清楚。

一名白衣男子竟然闯进比赛场中,强行为凤非非展开了护盾,挡下了符修这一击。

更多人认出来,这名男子不正是大师兄谢牧骞吗?!

长老裁判严词说:“谢牧骞,谁允许你擅自闯入比赛场上的?”

谢牧骞忧心于凤非非的伤势,轻声唤了声:“非非。”

见她轻轻眨了眨眼,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凤非非,对裁判长老道:“回长老的话,宗门明令禁止弟子之间不得互相残害,刚才若不是我护住凤非非,恐怕这一招下去她非死即残。”

裁判长老见谢牧骞反驳,怒道:“比试之间定有摩擦,这前几场比赛有哪个没受了重伤,若真是下了死手老夫不会拦着吗?”

本来众弟子就觉大师兄这冲上台救人之举不妥,现在又听裁判长老一番言论下来有理有据,更觉得谢牧骞对这女童偏心至极,皆在窃窃私语。

“我并无顶撞长老之意,也未觉长老没有尽到职责,只是凤师妹身子向来柔弱,旁人能抵挡的住,她定然不行。”

谢牧骞这话不禁惹来画梅翻着白眼,一阵腹诽。

凤非非承受不了伤,别人就承受的了吗,你这也太双标了。

他抱着人跳下比试场,然后不顾众人异样目光,抱着凤非非离开了。

原著这里,原主见到凤非非娇柔窝在心上人的怀中,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给凤非非戳几个洞,冲上前去把她撕碎了。

画梅却仿佛置身事外,淡然看着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她还得被迫看比赛。

画梅被灵犀真人安排的这个裁判,也是个虚职,生怕她能惹是生非,三天比赛日光冷着脸坐在裁判席上看比赛。

入选内门弟子的名额,她的意见也是可有可无。

几个裁判长老商榷之后,决定了最后入选的三个人,其中自然有云无鸣的名字。

内门选拔赛已落幕,灵犀真人通过灵碟传唤她与谢牧骞。

真人今日一身月牙对襟锦衣,坐于庭院中,单手缓滑芙蓉纹茶盖。

见画梅和谢牧骞几乎是一前一后来了,先是瞥了一眼画梅。

见她面色如常,也没有眼神乱瞟,缓和脸色,将沏好的茶推向两人道:“喝茶。”

“谢师尊。”两人敛眉接过热茶。

“画梅这次内门选拔赛裁判一职做的不错。”

“谢师尊夸奖。”

灵犀真人目光落于谢牧骞身上,平日温和慈爱的眼眸中,带了些严厉。

“牧骞,我听闻你不顾长老劝阻,执意将那名外门弟子带回场下,这是为何?”

谢牧骞敬爱灵犀真人,此时受他责问,不敢有所隐瞒道:“徒儿见与其对战的那名符修弟子下尽死手,便拦了下来。”

“场上有长老们坐镇,如有你所说状况他们难道不知吗?你这么贸然将人带下来,不仅有损你大师兄之名誉,而且是在打在场各位长老的脸。”

谢牧骞低下头语气诚恳道:“弟子知错。”

灵犀真人见他态度不错,缓了缓语气道:“算了,只是件小事。记住一碗水要端平,不可对某个师弟师妹太过偏心,免得留下口舌。”

“是!”谢牧骞抱诚守真,道。

“恩,马上便是历练季,你们二人挑选一些弟子下山历练,这次历练地点过几日会有执事长老发放给你们。”

“下山历练,许多事务还是要靠你们二人安排,你们也要趁着这次历练好好锻炼,不定心境修为上能有所长进。”灵犀真人叮嘱道。

“是。”画梅与谢牧骞齐齐点头。

二人一同离开真人洞府后,谢牧骞抬脚刚欲先走,却被画梅喊住了。

画梅再也憋不住心事,泫然欲泣对谢牧骞道:“大师兄,你为何要对她那么好?”

这个“她”,画梅不说是谁,谢牧骞自然也知道。

他只是脚步一顿,冷淡的回了一句道:“与你无关。”

画梅感觉到谢牧骞的态度,比以往时候都要冷淡,她心中作痛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那名叫外门弟子导致的。

若不是她,师兄哪里会对自己这么冷漠。

画梅越想越气,心中的痛苦全部都转成了对凤非非的恨意。

那个凤非非,抢走了大师兄,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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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树影如浓墨,灰衣少年汗如雨下,起凤腾蛟般挥剑。

有成群结队的弟子路过,见到练剑的灰衣少年,没有嘲讽嬉笑,反而是簇拥般围了上去,向少年请教。

少年不计前嫌,尽力一一解惑。

白衣少女站于树影之后,等那群弟子走后,才走了过去。

灰衣少年一瞥白色衣角,便知是她来了,立即收了剑道:“见过真人。”

“恩。”画梅依然是身着出尘白锦纱衣,面戴碎了一小半的九婴面具。

“上次还未好好谢过真人,将我从剑阵中带回来。”云无鸣收敛笑意,郑重鞠了一躬道。

画梅扶起他道:“不必多礼。”

却见他胳膊上用白布缠绕的伤口,已有鲜血渗了出来,想起在比试场上他为抵抗宓飛毒性自残所为。

“渗血了,不宜再练剑。”画梅将白布解开,发现云无鸣这一刀还真是不留余力,隐约都能瞧见森冷白骨。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上好金疮药,将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之上。

“嘶——”云无鸣疼的一颤,蹙紧了眉。

“很疼吗?忍一忍就好了。”画梅瞧他蹙起眉毛,撒药粉的动作轻柔许多,用一条干净的白布再仔细绕过手臂包好。

云无鸣面作隐痛,瞥见画梅小心对待自己的伤口,眼神认真带着怜惜,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再可怕的疼痛他都经历过,这点痛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包扎好后,筱小对他道:“我明日就要下山云游四方了,这本《饮月剑法》下册和能提高修为的养灵丹便赠与你了。”

云无鸣却似乎不觉意外她要走,携着笑意颔首道:“我会等真人回来的。”

这小子.......怎么对我没有丝毫挽留啊。

云无鸣见画梅死死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变了脸不可置信道:“真人这便就要走了吗?能否再多留些时日”

画梅得了云无鸣的挽留,这才心满意足。

想着自己帮了他这么多,云无鸣定然满怀感恩之心,到时候自己拿出九婴面具一遮,云无鸣就明白了她的身份了,应该就能放她一条生路。

“小弟子不必挽留我,你好好修行,总有相聚之时。”

画梅留下一句送别,召出灵剑,迎着月光御剑而去,自认为留给云无鸣一个潇洒十分的背影。

画梅回到庭院之中,却见小白猫今日不在窝里趴着睡觉,坐在厢房门口舔着软绵白嫩的小爪子。

画梅心里一咯噔,刚想猫着步子退出院子。

一道清冽男声却叫住了她,“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