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门声音很响,赫连霜注意到她的动静睁开了眼,视线淡漠地落在她身上,端的是气定神闲,与江云渺火急火燎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你跑什么?”
江云渺神秘兮兮地用食指挡着嘴,小声‘嘘’了一下,然后才压低声音道,“尊主,可以先下来吗?”
“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偷了什么东西。”
赫连霜眼底快速划过一抹笑意,他也没拒绝她,白色的衣摆与银白长发在风中舞动,轻盈落地后,那绸缎般光滑亮丽的长发还轻拂过他瓷白的面庞。
许是觉得碍眼,他很快把那缕长发移到了身后,江云渺目光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晃了晃,才克制着不盯着他那张脸。
她连忙凑了过去,往日时刻注意着两人距离,但这会儿她总觉得不安全,大着胆子靠近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开口,“尊主,他们说隔壁有妖怪。”
空气中再次萦绕着诱人的甜香,随着她愈发靠近,香味也越浓郁,不仅仅是她身上血液的味道,好像也有她自己本来的香味,比血液的香多了一抹清新甘甜,闻着无端让人放松下来。
赫连霜起初因她过分靠近而皱起的眉头不知不觉松了开,他垂眸看着站在自己手臂旁侧的人,难得静下心来打量,第一次发现她的身形比她的年龄更让他觉得‘小’,纤巧玲珑,好似能轻而易举将她藏起来。
他收起了心中突然冒出的怪异心思,听着她细微的声音,目光却忍不住放在她乌黑松散的头发上,眉头再次皱起,“你不会盘发?”
也不知道她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头发挽得乱七八糟,额角的鬓发左一丝右一缕,厚度不一,毫无整齐可言。
对江云渺而言,此刻还是挺严肃的,她明明在说妖怪的事,赫连霜居然还有心情关注她的头发。
她撇了撇嘴,别过耳边的头发,轻轻嘟囔,“你不是早知道吗?”
山洞那几天和在尸都她都是随意弄弄,最开始见面好歹还有原主丫鬟帮忙有个形象,后来靠自己她只会扎现代很简单的发型,而现在头上也是自己削了一根木棍梳的簪发,偏偏因为头发太厚了,总是容易松,掉头发下来。
赫连霜目光微动,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但往日他的确没太认真看江云渺,也没注意太多,直到现在她打破了两人距离的靠近,他低头才发觉她头发梳得一塌糊涂。
他默了默才道,“你若不会,回尸都吾可再派一个丫鬟教你。”
“谢谢尊主。”
江云渺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觉得赫连霜现在变得有人情味多了,情绪也丰富了点,还会关心这些。
古代的发髻她确实可以学学,但她现在没心思管头发的事情,满脑子都是隔壁可能有个妖怪,打算再复述一回时,赫连霜好似明白她心中所想,先开口止住了她的话,“隔壁没有妖。”
“恩?可是大家都说方家很奇怪,接触过他们的人莫名其妙会变老,不是妖作乱的话,那又是什么?”
江云渺对赫连霜能力向来很有信心,他说没有那就应该真的没有,只是没有妖的话,为什么会发生那些怪事?
赫连霜眸色淡了下来,他轻轻把玩着腰间平安扣,转身看向天空那轮孤月,再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是长命锁。”
“什么?”
江云渺感觉自己听错了,长命锁明明是好东西,向来寓意吉祥,怎么会害人呢?
她视线看向他的背影,他面朝着月光,颀长的身姿周围好似踱上了一层白色光芒,但更像染上了冰霜,整个人都被寒冰冻了起来,有种与世隔绝的孤寂与空茫,再不复刚才给她的感觉,越发高冷不可接近。
他语气淡淡透着冰冷,“吾的陵墓是上好的养尸地,临靠地下寒潭,集阴聚气,而它们原是吾的陪葬品,同在墓中不见天日藏纳多年,自然而然染上了地底的阴气,在吾成僵后,产生另一种尸气,阴尸之气相聚为煞,煞气便会导致这些东西原有的属性变质。”
“若是尸族使用自是无恙,但其他的......可不好说。”
后面几个字,他声音更低了,低哑清冽的嗓音含着些许嘲讽,传到耳中有种鬼魅感,宛若要来勾命索魂的阎王,听得人身子莫名发抖,毛骨悚然。
江云渺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她忙清了下嗓子打破这突然的寂静,“咳咳,所以说现在的长命锁上面也有这煞气,且因为这个它成了某种凶物?”
“嗯。”
赫连霜好似又变正常了不少,他懒懒应了一声重新飞回了屋顶,低沉的嗓音盘旋在风中,“此事吾已经交给你了,该怎么做你来决定。”
江云渺看他又准备修炼了,嘀咕了一句,“未免也太勤快了吧。”
赫连霜闭着的眼皮下眼珠轻动,他盘腿坐好,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他已经修炼了上千年,这么久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千年岁月枯燥无趣,唯有修行才能摆脱一二,与其说勤快,不如说他想不到其他可以解闷的事。
只是以往他修行会主动屏蔽外物专心其中,现在却总会无意识捕捉她的痕迹。
赫连霜虽疑惑自己这些变化,但并不排斥这些,她本是自己的二代,身为初代多关注也顺应常理,可是,这次耳边传来了细微的窸窸窣窣声还有一阵阵水声。
他眼睛微动,霎时睁开了眼,视线飞快地掠过紧闭的耳房,抿着唇忙屏蔽五感。
耳房中,江云渺正在准备洗澡,她今天已经做了不少事,这会儿夜深了,还是决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现在的体质不会出汗,但做了凉拌李子又到处乱坐,裙子也脏了。
洗完澡后,顺便在水井处把衣服洗净,外裳倒是可以晾在院中的长杆上,但她的小衣赫连霜在并不方便,昨天她直接藏在外衣下叠放着,今天闻起来好像有点味道,她想了想,在房间小窗上搭了一根干净的棍子,然后晾在了那。
房间的窗是砂纸糊的没那么透明,所以不开窗的话只能看到一点颜色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最主要的是这窗户每天早上刚好能晒到太阳,到时候既能晾衣服又能帮她挡光。
江云渺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好,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然后也去了外面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