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朗哥儿去了私塾，卫姝便放下了筷子。
她本来也没吃几口，因为心情不佳更是食不下咽。
赵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卫姝脸色不好看，舒姐儿又闹脾气，猜测到是出了什么事。
“夫人，六姑娘这样饿着可怎么行。”她轻声说道。
“她不吃，那就让她饿着吧。”卫姝神色冷淡道，“也别再去送了，等到午膳时候吧。”
跟在卫姝身边这么久，赵妈妈还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心里一时有些打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母女俩置气成这样呢。
卫姝用过早膳后便直接去了清波堂，还真就没有管舒姐儿。
玉含趁着卫姝走后，又准备了一些舒姐儿爱吃的东西，端到了她的门口。
“六小姐。”玉含单手扣门，轻轻唤道，“夫人已经走了，您还是吃点东西吧。”
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玉含又扣了扣门：“六小姐，您就算是跟夫人置气，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啊，奴婢不知道您跟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您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呀。”
还是没有声音，就好像里面没有人一样。
玉含不禁有些担忧，莫不是在里面饿晕过去了？
正这般想着，房门突然一下被拉开。
舒姐儿显然是哭过了，眼睛有些红，脸色泛着苍白。
“六小姐。”玉含看着，有些心疼。
她也是当娘，有女儿的人，哪里看得了舒姐儿这样。
“我娘去祖母那里了吗？”舒姐儿哑着嗓音问。
“刚出门。”玉含点点头，“六小姐，这是您最爱吃的点心，还有厨房做的水晶包子跟小菜，您多少吃一点。”
到底是孩子，饿了哪里忍得住。
那菜虽然放在食盒里，可香味却是关不住的。
舒姐儿闻着那味道，肚子被勾得‘咕咕’直叫。
…
清波堂这边，尽管卫姝在进屋前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可进去后，还是被太夫人一眼看出来不对劲。
“怎么，跟宁风吵架了？”太夫人见她眉宇间都是一抹忧愁。
“没有。”卫姝笑了笑，“将军待我好着呢。”
“那你怎么这幅表情？”太夫人问道，“那是孩子们惹你不高兴了？”
提到孩子们，卫姝就不可避免的想到舒姐儿。
顿时，心里积压的情绪就有些忍不住了。
“是舒姐儿的事儿。”她的眼睛红了红，“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想去战场。”
谁能想到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抱负。
更何况舒姐儿还是个女孩子。
连太夫人听着都大吃一惊：“舒姐儿？”
确定是舒姐儿，而不是朗哥儿？
可仔细想想，朗哥儿更不可能，他那体质比舒姐儿还不如。
“这孩子，倒是敢想。”太夫人喝了口茶压惊。
她虽然主张支持孩子，可一个女孩子上战场，古往今来都没听说过。
更何况，那军营里全都是男子，一个女子混迹其中，像什么话？
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太夫人听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不行。
“我今日没准她去习武堂，便干脆连早膳都不吃了，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许进去。”卫姝说着，就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那孩子哪来这么大的气性。”
“不吃饭可不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太夫人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吩咐宋妈妈去厨房，给舒姐儿准备吃食。
卫姝也没拦着，她是当母亲的，自然也不希望孩子饿肚子。
“我看这样吧。”太夫人给她出主意，“一会儿让孩子来我这里，我同她说说，她兴许愿意听我的话呢。”
“那就麻烦娘了。”卫姝道。
“舒姐儿也是我孙女，有什么麻烦的。”太夫人笑笑，“不过你啊，平时瞧着是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钻牛角尖了呢？”
卫姝抿了抿唇，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是舒姐儿的这个决定太过骇人听闻，她的做法才这么偏激的吧。
明明在处理其他事的时候都很好的，偏偏是在自己女儿身上栽了跟头。
“你是关心则乱了。”太夫人说道，“不过我也能理解，换成是我，恐怕也会担心。”
卫姝心里有些酸涩：“我只是怕……改变不了舒姐儿这个念头。”
从舒姐儿要学武开始，卫姝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好像对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一清二楚，并且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就算是当初的谦哥儿，也是五岁以后才确定自己的目标。
可舒姐儿还不到三岁啊……
“让我先试试吧。”太夫人轻声道，“实在改变不了，再另外想办法吧。”
卫姝的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但她不甘心，更不放心，还想再做最后的尝试。
就在婆媳俩说话的时候，去听雨轩的宋妈妈也回来了。
她进屋来面上便挂着笑，福了福身后，禀道：“六姑娘已经吃过早膳了，是玉含送去的。”
听到这儿，卫姝多少松了口气。
只要没饿着就好。
“到底还是个孩子。”太夫人笑眯眯道，“那看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就好。”卫姝也稍稍松心。
只要能打消了舒姐儿这个念头，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的。
只不过卫姝还是将舒姐儿的性格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下午时候，舒姐儿去了清波堂，卫姝留在听雨轩看账册，心里惦记着孩子的事儿，也压根就看不进去。
楚宁风从前院回来时，就见她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候在一边的玉含跟绿萝瞧见他进来，正要行礼，就被他抬手制止了。
猜出他是要单独跟卫姝说说话，玉含跟绿萝便叫着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她们脚步很轻，将门掩上时卫姝才回过神来。
一转头看见楚宁风回来了，她勉强笑了笑：“你回来了。”
“想什么呢？”楚宁风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柔声问道。
卫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浅声道：“还能想什么啊，无非是舒姐儿的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