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卫姝还在跟二夫人一道商量着过年的事宜。
“初二那日宁笙一家估计是要来做客的。”二夫人说道,“不知道会不会带谭家的人来。”
楚宁笙嫁去谭家后,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不管来不来,都做好准备吧。”卫姝道,“过年这段日子,可有的忙呢。”
二夫人点头应是。
今年楚宁风不在府里,过年期间来拜访的人倒也不多。
卫姝只需要安排好送去各府的礼便行了,其余的不用她担心。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玉含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隐隐带着激动的神色。
“夫人,西北来信了!”
“西北?”卫姝一时没反应过来,西北的信,是楚宁风寄来的吗?
“可是大哥写来的信?”二夫人笑着问道。
“是将军寄来的!”玉含将信递给卫姝,然后满脸期待地望着她,“夫人,您快拆开看看。”
她一直卫姝一直都在等楚宁风的来信。
等了这么几个月,终究是等来了第一封。
卫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神的,接信的手有些颤抖,差点连信封都没拿稳。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页信纸。
信上仿佛还残留着墨香,淡淡的,但卫姝闻见了。
她似乎都能想象得到,楚宁风写这封信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来信的内容很简单,他说已经收到了卫姝寄去的信,也知道凡哥儿的婚事定下了,他会尽量在凡哥儿成亲时赶回来的。
在凡哥儿成亲的时候赶回来……
卫姝的心微微跳动了一下。
凡哥儿成亲,最快是在两年后,再晚也不会超过三年。
那么楚宁风的意思是,两三年内,他会回来的。
虽然两三年很长,但至少比没有归期好吧。
卫姝好歹还可以期待,数着日子过。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封信,她的眼眶微微泛了红。
二夫人瞧见了,便轻声问:“大哥信上可说了何时回来?”
她其实挺能理解卫姝的,年纪轻轻,就跟丈夫分开,搁谁心里都会难受。
二夫人都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跟楚宁沐分开这么久,她该怎么办。
“说是凡哥儿成亲的时候会回来。”卫姝抬起眸,眨了眨眼睛,将眼角那抹泪意敛去,然后笑着说,“快了,快了。”
她说快了,二夫人自然不敢反驳什么,只能跟着笑:“这日子过得可快了,一眨眼就过去了。”
“是啊。”卫姝轻轻一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封信收起来,装回信封里,递给玉含,“去收好。”
玉含应了声,将信捧着进了内室。
楚宁风只写了这么一封信给卫姝,应当还是抽空写的。
他知道太夫人肯定担心西北的事,却都没有特意写一封信说明,看来西北战事有些吃紧了。
他在信中也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西北的情况,不知道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次日便是除夕,卫姝早早起床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过的并不怎么热闹。
凡哥儿也从书院回来了,但他每日除了给太夫人问安外,几乎都在房里待着看书。
谦哥儿也差不多是这样,极少看见他的身影。
雪姐儿与慧姐儿倒是每日都在清波堂待着,陪太夫人。
年夜饭还是照旧在清波堂吃,一张饭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大家围着桌子坐在一起,挨个跟太夫人说了吉祥话。
“就咱们一家人,也不整那些虚的了。”太夫人手里举着酒杯,笑着说道,“新年新气象,一起干了这杯吧。”
乔氏才刚出月子,身体虚着,喝不得酒,便以茶代替了。
卫姝也喝了小半杯酒,有些烈,辣嗓子,她忙吃了两口菜才将那灼热感压下去。
往年坐在她身边的人,如今换成了谦哥儿。
他正往卫姝的碗里夹着菜呢。
“娘,你慢些喝。”他轻声道,“别喝醉了。”
“放心吧。”卫姝扬唇笑笑。
就这两口酒,倒不至于醉。
这顿年夜饭吃的并不算热闹,许是少了两个人的缘故。
太夫人吃了几口后便放了筷子,端着酒杯笑眯眯的望着孩子们。
也就只有这些孩子,才能让她高兴的起来了。
“娘怎么不再多吃些?”卫姝见她放筷,自己也跟着停下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胃口。”太夫人答着,又问她,“昨日宁风来信了?”
像是无意间问起的,但卫姝明白,她这是介意楚宁风没给她写信呢。
“是啊,报平安的信。”卫姝道,“昨日事多,便忘了跟娘说。”
“他平安就好。”太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几个月一封信都没有,还以为是西北又出什么事了呢。”
“若是有事,宫中也会递消息来的,娘不必担心。”卫姝说道。
“倒也是……”
太夫人笑了笑,面容有几分无奈:“信上可说了他何时能回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怕楚宁风已经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但在太夫人的眼中,他始终都是自己的孩子,哪能不担心呢。
“说是凡哥儿成亲时会回来的。”卫姝答道,“如此算算,也没几年了。”
“至少还要两年呢。”太夫人的眉头微微一蹙,“只希望这两年里,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她这里的变故,没指是西北战事,还是说凡哥儿的婚事。
卫姝静默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也苦了你了。”太夫人忽地对她说。
卫姝稍稍一怔,随后扬唇笑了笑:“我不苦。”
这些她早就习惯了,谈不上苦不苦的。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等他回来,还不知得几时了呢。”太夫人说着,端酒杯轻抿了一口。
许是酒太辣,她的眉心微微攒了一下。
卫姝在想别的事,没注意这一幕。
其实只要不刻意去算着日子,倒也过的很快。
不过是两年,很快就过去了。
卫姝这么想着,面上划过一抹释然的表情。
若说先前她还日日操心着,那么如今,她就是半点不急了。
反正急来急去,难受的都是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