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哭,太夫人才意识到他也回来了。
“这孩子……?”太夫人有些不敢认,她只见过全哥儿一次,这会儿早忘了什么样。
“是全哥儿。”楚宁笙从她怀中出来,拿手帕擦了擦眼泪,才说。
全哥儿认人,在卫姝的怀里待不住,一边哭一边扭着身子不依。
再是感情不深,那始终是自己的孩子,楚宁笙哪里还舍得他一直哭,连忙过来伸手将他抱过去了。
太夫人看得怔怔:“这孩子,性子倒是烈。”
卫姝笑笑,主动扶了她的手,说道:“娘,咱们进屋说话吧。”
太夫人点点头,正好她也有好多疑问。
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屋。
除了全哥儿,晴姐儿跟明哥儿都让雪姐儿领去了暖阁。
卫姝怕这姐弟俩心中有苦憋着,便叫玉脂去将慧姐儿叫来。
有她在,能陪着晴姐儿说话开导也是好的。
全哥儿自然是靠在楚宁笙的怀里,虽还抽抽搭搭地哭着,但好歹慢慢消停下来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才落座,太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沈骞是否真的要将那外室接回来?”
她只能想到这一点,不然楚宁笙是不可能带着孩子回来的。
“他的确跟我这么提了。”楚宁笙吸了吸鼻子。
“混账东西!”太夫人气得拍桌。
话没说两句,全哥儿被她这个举动吓得不轻,又张着嘴哭起来。
卫姝感觉自己额头都一跳一跳的疼,被全哥儿这哭声给刺的。
好在楚宁笙已掌握了如何哄他的技巧,约莫一盏茶功夫,便将他哄睡着了。
恰好玉含这时进来,朝众人福了福身,然后对卫姝道:“四少爷哭着不肯午睡,将军说让夫人回去瞧瞧。”
要说是全哥儿哭着不肯午睡那卫姝是信,但谦哥儿她绝对不信。
谦哥儿好歹是她教出来的,有时虽任性了些,可到点要做什么比谁都清楚。
这话卫姝没在她们面前戳穿,只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太夫人:“娘,我回去看眼孩子。”
“好。”太夫人没留她。
卫姝起身出了屋子,等到四周人少了,玉含才悄悄对她说:“其实是将军让您回去说说话,四少爷已已经歇下了。”
“他怎么不过来?”卫姝笑了笑,问道。
“这奴婢就不知了。”玉含应道,“许是心疼夫人您呢。”
为了楚宁笙的事忙到如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呢。
卫姝没再多问什么,脚下加快了步伐朝听雨轩走去。
等她进屋,便闻见一抹菜香。
楚宁风正坐在凳子上等她,见她回来,还特意起了身来迎。
卫姝十分意外:“您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宫里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楚宁风牵了她的手,轻笑着,“洗洗手吃饭吧。”
他没问其他的,甚至都没过问楚宁笙的事。
卫姝觉得奇怪,一心两用,被他牵着往里走了。
洗了手后,她又去换了身衣服。
做这一切的时候,楚宁风全程都跟着她,也不怕丫鬟看笑话。
反倒是卫姝不自在了:“您老跟着我做什么?”
她的脸有些发烫。
“难得有空,也难得你在家,不跟着多看两眼,一会儿你又不知被什么事叫走了。”他笑。
这话听在卫姝耳中,倒像是在埋怨她了。
“等四弟婚事办完,我就不忙了。”她只得说,“再要忙,就是过年了。那会儿四弟妹也能帮衬着点。”
像是在解释。
楚宁风忍不住笑:“我没生气,也没抱怨。”
他知道,卫姝之所以这么忙,全都是因为在帮他,处理楚家的这些事。
她本可以什么都不管的。
正因为她管了,所以楚宁风才自觉愧疚。
“宁笙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他又牵着她来到外面,两人坐下吃饭,他才松了手,说道,“她既然要和离,那就要做好准备。三个孩子,能让她带走的只可能是晴姐儿。”
虽然这么说过于残忍,但如今没有谁家会愿意将自己的儿子拱手让人了。
“这个我也料到了。”卫姝捏着筷子,微微皱眉。
早在听楚宁笙说要和离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只是那会儿她没有说。
甚至从沈家对待晴姐儿的态度来看,他们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晴姐儿是留在沈家,还是跟着楚宁笙回将军府,他们不会在意。
但是明哥儿跟全哥儿,是肯定要留在沈家的。
“不过,她既然想好了要和离,我自然会帮她。”楚宁风压下眉眼,说这话时,他的嘴角明明是扬着的,可卫姝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森冷。
她不由想起来,以前沈骞与楚宁笙闹矛盾的时候,楚宁风就曾说过,沈骞有把柄在他手上。
若说当初是念着楚宁笙的关系,楚宁风才没有将这把柄说给任何人听。
可如今两人都要和离了,楚宁风也没必要为他保密了。
“将军,您当初说沈骞的把柄在您手上,是什么?”卫姝忍不住问。
一定是什么很大的把柄,否则是威胁不到沈骞的。
他如今是朝廷命官,稍微的一点把柄恐怕都能让他毙命。
“真想听?”楚宁风笑着抬眸,看她。
此时眼底又多了一抹温暖。
卫姝的好奇心被勾起来,身子都忍不住朝前微倾,还压低了嗓音,像说悄悄话那般:“您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她是个有分寸的人,楚宁风自然不怕她跟谁说。
所以,他沉吟片刻,扬手让屋里伺候的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我跟你说过,沈骞在山东任职期间,前头两年没有纳妾,但依旧背着宁笙在外偷吃的事。”他说。
卫姝下意识点头。
是的,这件事她听楚宁风说过。
可如果只是这种事的把柄,似乎威胁力不算太大。
当今朝廷官员里,有不少在外私下里养着禁脔的。
这几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
哪怕是捅到皇上面前,恐怕也只是被责骂几句,随意罚几月俸禄罢了。
对沈骞来说,是不痛不痒的。
可楚宁风面上分明是把握十足的模样,看来并不只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