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哭丧礼下来,卫姝仿佛都瘦了一圈,脸上原本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瞬间削瘦。
楚宁风更甚,他几乎日日都待在宫中,哪怕是回来也睡不了多久,双膝旧疾疼得他几乎要走不动道,却还是每日去皇上面前陪他说话。
国丧期间,整个京城好似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一样,原本歌舞升平的那些个秦楼酒馆也都闭了门。
到第二十七日,命妇除去素服。
也是这时候,云南传来捷报,定远侯领军打败南疆先驱队,取得了这一仗的第一次胜利!
周夫人喜得跟什么似的,但又不好大肆宣扬,毕竟在国丧期呢。
她索性来了听雨轩,同卫姝说起自己的高兴事。
“我也不奢求他能打多少胜仗了,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才好!”周夫人说这事时,满脸的笑意。
“这次打了胜仗,待他日回京,陛下少不了定远侯的封赏。”卫姝轻轻笑了笑,说道,“这下姐姐便能放下心来了吧?也不必日日都往大佛寺跑了。”
定远侯刚刚离京那时,周夫人是恨不得住在大佛寺了。
“我这不也是关心则乱嘛。”周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要是在以前,我可是要开席摆几桌的,可惜了今年……”
她话没说话,但要表达的意思卫姝却已明白。
“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卫姝说道,“等定远侯回来时,你再多摆上几桌,不也是一样。”
“说的也是。”周夫人喜滋滋地笑道。
她也说的有些口渴了,端起茶盅啜了口茶,润润喉后,才问卫姝:“这次的事一出,那沈国公府的婚事,也要往后推了吧?”
罗瑞阳毕竟年纪不比那些年轻的闺阁女子,哪里还等得了呢。
周夫人又是个喜欢谈八卦的,这些事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编排。
“听说是要推迟了。”卫姝喝口茶,说道,“但具体推迟到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那宁远侯夫人还不得气疯了。”
周夫人有些幸灾乐祸道:“罗瑞阳的婚事推了又推。”
卫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宁远侯府的事,她并不太想管。
但周夫人显然还没说够,她瞧了瞧四下无人,悄悄对卫姝说道:“我听说你跟罗瑞元的媳妇熟识,可是真的?”
许氏?
卫姝愣了愣:“姐姐突然提起她,可是有什么事?”
自从上次在宣平侯府见过面后,她跟许氏之间几乎就没往来了。
她也没去打听许氏跟宁远侯府的人相处的如何。
“这段日子那些秦楼楚馆不是都闭门不做生意了嘛。”周夫人啧啧了两声,说道,“那罗瑞元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种地方?全京城的人都不敢开门,听说罗瑞元在这期间,把许氏那屋里的丫鬟们都睡了个遍呢。”
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这些丫鬟中有许多都是当初许氏出嫁前,许家在京城本地给她买的丫鬟。
都是清白之身,就这样被罗瑞元玷污,少不了要闹的。
只要一闹,就有风声传出来。
虽说宁远侯府捂得严实,可也不代表就没人知道。
卫姝听着这话,眉尖顿时便蹙了起来:“罗瑞元那么大的胆子?”
“可不是嘛。”周夫人说,“那许氏是个性子软弱的,便是罗瑞元做了这档子缺德事,她也是不吵不闹的,只拿了银子将那些丫鬟都送走了。”
这倒像是许氏能做出来的事。
“这宁远侯府,迟早有一天要败在罗瑞元手上。”卫姝眼神里划过一抹狠厉。
“他们家都是一摊子烂事。”周夫人语气里带了些嘲讽,“罗瑞雯你还记得吧,她到现在都没议亲呢,跟罗瑞芯差不多大的,但你看姐妹来如今这身份的天差地别?罗瑞芯虽说是成了寡妇,可好歹背靠宣平侯府,肚子里又还有一个孩子依靠呢。”
“宁远侯夫人不将庶女当人,咱们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卫姝淡声说。
“说的也是。”周夫人笑了一下,说起罗瑞芯来,“我还想着过几天去看看她呢,她如今肚子越来越大,再过几月就要生了。”
“姐姐什么时候去,叫上我吧。”卫姝笑说,“我给孩子做了些小衣服呢,想着带过去一起给她。”
“那行。”周夫人点头,“我要去的前一天差人给你送信来。”
卫姝也算是将手头的事都暂时忙完了,每日都能抽的出空来。
周夫人也没有在她这里待多久,同她一起吃了午饭后,便回去了。
卫姝今日也难得有空,下午午睡起来后,让人去备马车,准备走一趟沈府。
原本在太后去世之前她便准备去看看楚宁笙的,但是一直被耽误到了现在。
绿萝跟凌香陪同卫姝一道出门,马车上,两人一个给卫姝塞手炉,一个给她倒热茶的。
到了沈府,门房上的婆子瞧见她来,连忙叫个脚快的进去禀报,自己则是上来迎:“见过楚夫人。”
卫姝朝她点头笑笑:“你家夫人可在?”
“在呢。”婆子应说,“您这边请。”
卫姝是突然来的,沈府没人知道。
婆子领着卫姝一路朝楚宁笙的院子走去,才走到半路,就有一个妙龄女子出现在前方。
她穿了件月白色兰花刺绣褙子,白绫对襟袄,下身一条蜜粉色镶银丝万福锦缎长裙,外披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穿着不算太惊艳,却也不差。
五官姣好,面容可亲,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再加上肤白细嫩,光是让人瞧上一眼便会心生好感。
这样一个女子,却能在沈府里出入自由。
卫姝来过沈家几次,却还从来没看见过她。
“那位是?”卫姝微微眯了眯眼,问身边的婆子。
婆子好像有些不敢答,但问话的人是将军夫人,她更不敢怠慢,只能咬了咬牙,艰难说:“那位……是表小姐。”
“表小姐?”卫姝眸中划过一抹寒意,唇角挑起抹极讽刺的弧度。
这位表小姐她虽然没见过,但她听过不少戏,戏中的表小姐,可都不是什么好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