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众人正襟危坐,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柳姨娘走进来时,先在人群中找到了卫姝,后者则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她是心有愧疚的,她知道今日事肯定是有人要害卫姝,她虽然不知情,但无意中也做了帮凶。想到这里,柳姨娘更加用力握紧了药箱的带子。
再见太夫人,柳姨娘依旧行了一套大礼:“见过太夫人。”
“起来吧。”太夫人淡淡道。
柳姨娘应声而起,低着头,没敢直视。
太夫人继续问道:“当年将你送去庄子上养病,如今看来,是养的差不多了。”
当初送走柳姨娘的借口便是养病的,虽说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接回来,但是名义上,她始终还是将军府的人。
柳姨娘抿了抿唇,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无法将卫姝摘干净。
看着柳姨娘为难的模样,卫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却被楚宁风握住了手。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朝她点点头,好似在让她放宽心。
卫姝虽然不知道楚宁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选择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柳姨娘终于决定开口,开口之前,她跪了下去:“太夫人,其实当初我没有生病。是我自己在将军府待不下去,于是我去求了夫人,求她放我出去。夫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哪怕她知道这件事败露以后,大家会说她善妒,说她恶毒,可在我求她的时候,她还是同意了。太夫人,求您不要怪她,要怪您就怪我!”
说着,她弯腰,额头重重磕在在地上,嘴里还在继续说:“夫人是个很好的人,求求您大发慈悲,千万不要怪她……如果您觉得我辱没了将军府的门楣,我愿意回来,从此一辈子都留在将军府,绝对不会给将军府丢脸的!”
说到最后,柳姨娘的声音已经哽咽。
听着她的话,卫姝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其实当初她帮柳姨娘的时候,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但她没想到此时为了保全自己,柳姨娘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她的身上。
柳姨娘这磕头的声音听得众人心里一颤,多有不忍。
二夫人抱着两个孩子,捂住他们的眼睛,不让他们看。
太夫人到底也是心善,叫宋妈妈将柳姨娘拉了起来。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明是非的一个人吗?”她冷着脸说,“今日之事,我也明白,是有人在将我当傻子一般耍!”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四夫人身上。
四夫人被看的后背一凉:“都……都看着我做什么?”
不可能啊……这件事她做的如此隐蔽,应当没有人会发现才对!
“瑞阳,你嫁进将军府这么多年,我可有亏待过你吗?”太夫人看向四夫人,眼神冰冷,再也没有往日感情,“这一家大小,究竟有谁对不起你?让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
“娘……”四夫人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我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太夫人冷冷道。
四夫人整个人都慌了,所有人都看着她,让她一句想要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不明白……明明做的那么隐蔽的事情……为什么太夫人会知道?她甚至都没有怀疑过柳姨娘的话,甚至……甚至都没有质问卫姝……
她下意识的朝楚宁飞看去,她希望楚宁飞能为她说句话。
可是当她望去的时候,却发现楚宁飞始终低着头,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四夫人浑身变得冰冷,脸色煞白:“娘……”她有些无助的喊着,“娘……您听我解释。”
“算了。”太夫人摆摆手,一脸失望道,“宁飞,这件事,你自己来处理吧。”
她已经厌倦了再管他们两口子的事,从去年到现在,他们闹了多少次了?
太夫人直接站起来,由宋妈妈扶着出了大厅。
她一走,二夫人两口子也陆续离开了。
楚宁风扶着卫姝起身。
这件事,全程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发表任何态度,就好像是看戏一样,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他们离开时,将柳姨娘也叫着走了。
清波堂外,卫姝望着柳姨娘额头上红肿的伤,有些疼惜:“还疼吗?”
“不疼。”柳姨娘笑着摇摇头,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夫人,今日将军府有丫鬟去了保宁堂,说是您突然腹痛,叫我过来为您诊治……我一时担心,就忘了去质疑这件事的真假了。等到了这里来,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
说到最后,她面带愧疚:“我给您添麻烦了。”
“不怪你。”卫姝轻声说,“人家要害你,你再怎么警惕也没用。”
她一直都知道四夫人可能想拿柳姨娘做点文章,她虽然一直防备着,但始终没料到,会是这么一招。
“我让人送你回去。”卫姝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是中秋,刘管事估计也在等你呢。”
“夫人……谢谢您。”柳姨娘语气微微哽咽。
卫姝笑了笑,让锦绣去叫车夫,将柳姨娘送回去。
等人走后,她才看向站在身边的楚宁风:“将军,这件事……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方才在里面的时候,楚宁风一直在制止她,明显就是胸有成竹了。
“这件事我没料到。”楚宁风笑着,说道,“但是我已经跟娘提前说过柳姨娘的事情了。”
卫姝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呢!”
难怪太夫人见到柳姨娘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也难怪她能猜出来这一切都是四夫人做的了。
“您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卫姝怨道,“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啊。”
楚宁风笑着揽了她的肩:“走吧,去吃饭,我饿了。”
“里面都还没动静呢,您也不关心关心?”
她指的是楚宁飞跟四夫人两口子。
发生了这事,恐怕不是轻轻放下那么简单的了。
“他们两口子的事,我关心干什么。”楚宁飞淡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