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咳嗽了一声，转回了之前的话题：“王爷，这架又不是光我们两个人就能打起来的。温宁已经许久都没有露面，唐夫人放心不下，我也只是奉了母上大人的命令才过来看看的。”
“谁知道你的手下这般无礼，我回去之后就这样说，说是裕亲王不让我见温宁。”
换作别的李瑾瑜都不会在意，可唐夫人是温宁的姨母，也是唯一在意的亲人。阿九就不信李瑾瑜听到后会毫无反应。
阿九作势走出去了两三步，心里则猜测着到第几步时李瑾瑜会挽留。
“喂，走啊！”阿九看了一眼脚跟扎根似地的沈长泽，有点不明所以。
沈长泽在日常生活的小事中还是很听她的话的，像这样的事情极少发生。
这回倒好，还没等到李瑾瑜主动开口，沈长泽先叛变了。
沈长泽不走，她自然也跟着留下，索性不再装腔作势，就在一旁双肘抱胸地看着沈长泽，她倒要看看，沈长泽要干什么。
沈长泽并无官身，他向李瑾瑜行了一个江湖人中的抱拳礼，语气诚挚道：
“乡主自入了裕亲王府后就失去了音讯，倒不是担心乡主在王爷府上会有什么闪失，只是唐夫人实在想念，所以让我和阿九上门，想要当面询问乡主，何时可去唐府瞧她。”
说完之后，他侧过脸隔空看着阿九，抿紧了唇，什么话都不说。
哎，要她帮忙的时候倒是肯这样看她了，阿九撇嘴，不过还是帮腔道：“就是啊，我们两个和温宁都是旧相识了，王爷就算要金屋藏娇，也不用对我们这样吧！”
“本王代阿宁谢过两位，至于唐夫人那里，就说阿宁不日就去探望。”李瑾瑜一边说着，一边在亭里的石凳上坐下。
阿九和沈长泽也跟着坐下，闻言立刻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疑虑。
沈长泽方才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今日来就是要看到亲眼看到温宁，可是李瑾瑜刚才那话的意思明显是并不打算让他们见温宁。
阿九一手按在了石桌上，上身向前探去，刚要说话，胳膊就被沈长泽拉了一下。
阿九在穿衣风格上很是得了温宁的真传，传统的女子衣裳美则美矣，然而穿着层层叠叠跟包粽子一样未免太过繁琐，而且长袍广袖，十分不便。
所以她自从见过温宁穿的改制长裙后，便按照类似的式样做了衣裳，衣袖设计上更窄，更贴合。
沈长泽方才那一下本来是想要拉她袖子的，可是因为衣袖设计，却不经意地就碰到了她的胳膊。
两人同时一怔，沈长泽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阿九乐滋滋地，却又努力压着嘴角想要上扬的趋势，免得某人更尴尬了。只是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刚才被沈长泽碰到的地方，觉得那里好像还残存着沈长泽留下的温度。
沈长泽清咳了一声：“乡主于我和阿九都有再生之恩，更是将阿九托付给了唐夫人，王爷又为何如此不信任我们，不肯让我们见乡主一面呢？”
“是啊是啊，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们还能对她做出什么事儿来？不真的见上一面，王爷给的那说辞又如何能安得了唐夫人的心？”
阿九特意咬重了唐夫人这三个字的音，希望这能让李瑾瑜改变主意。
事实上不止唐夫人，就连胡大胡二都上门求见过，不过都被门卫给一律挡了回去。
纸包不住火，温宁消失太久的事情早晚会让人察觉出端倪来。
温宁如今被他的父皇给扣起来了，而且还是并不声张地给扣起来了，这是他心知肚明，却又轻易不能传出去的。
否则就算父皇一时迫于无奈将温宁放了出来，之后也会再找机会对温宁不利。
可是……唐夫人，不行，温宁如今的情形必然不能让唐夫人知道，免得唐夫人更加担心。
他的父皇可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李瑾瑜心中暗道。
他闭上眼睛，动了动嘴唇：“阿宁并不在我眼皮底下。”
“啊？她不在裕亲王府？那她会在哪儿？”阿九惊得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
温宁此时自然是仍待在诏狱里，她盘坐在地上和燕无歇隔着那道墙，面对面坐着。
“事先声明，我此前并没有诊治过类似的病例，所以这事谋事在我，成事却在天。你最好是做好……”温宁紧绷着一张脸道。
先前明明说好了不再搭理燕无歇这家伙的，可是之后还是被引得破了戒，甚至答应了要试试去医治他。
温宁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种志怪小说里被狐媚妖精勾引得破了童男之身的和尚，等之后才后悔不已了。
“好啦好啦”燕无歇一副听得不耐烦的样子：“我让你医我，那就是信你。管你是把我医残医废了呢。反正都是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既然都是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之前不也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就非想着要恢复你的武功了？”温宁不解。
对此燕无歇只高深莫测地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温宁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再问：“你把当时的具体情形说一下吧！”她总要知道这所谓的废了武功是如何废的，是那种武侠小说里的封住了经脉，还是说中了毒药。
无论如何，先找到病因总没错。
燕无歇沉默了一阵，温宁又补救道:“也不用说那么具体。”
无论燕无歇当时被废了武功时意识是不是清醒的，这段记忆总归是不好的，再仔细回想一遍，那就意味着要多痛苦一次。
“怎么？心疼我啊！”燕无歇半开玩笑道，温宁刚想说心疼你个鬼，就听他继续道：“当时我在昏迷着，人事不知。等再清醒过来，就觉得凝聚不起来力气，就像是……就像是个废人一样。”
他舒了口气道。
温宁刻意用讥讽的语气道：“哪个废人会有你这样能仅凭两根手指就能将人手给掰折的本事？又有哪个废人能把小石子给用出暗器的效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