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共同体的敌人

什么叫以前有办法,现在没办法?

而且还是以前的他可以做到,意思是这方法不但分人,还分时间?

温宁纳闷。

燕无歇轻描淡写道:“内力深厚之人,可以手指在石头上刻字。”

温宁听得不由自主地便屏住了呼吸 。

然后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秉性,哈哈一笑:“不过这样的顶级高手还从未有人听说过。”

温宁切了一声。

“不过,若是以前的我,拿一颗尖锐些的石子在那盘子上刻几个字还是做得到的。”

以前,多么无力的两个字。

温宁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品味出了一些悲凉。

如燕无歇这样的人若是出去的话,就算不至于名动京城,也会有一番作为,却在如此意气风发的时刻囿于牢狱之中,真是天意弄人。

燕无歇说这句话时语气平静,就像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可温宁在想,是曾经不甘挣扎过多少次,才能够做到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呢?

她静默片刻,明白这样的人需要的不是同情。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要别人同情他的。

温宁就在此刻切换成了前世做医生的那种状态,此刻面对的是一个来访的普通病人,仿佛带着一定的距离感,仿佛已经看过许多类似的病例,听过了许多的故事,用那种冷淡镇定而又奇异性地安抚人心的语气,问道:“你经历了什么,才让你现在做不到的?”

燕无歇有一些诧异,他道:“我还以为你会……”

会什么,会安慰他,会认为他是吹牛?

温宁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下文,就听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很有感染力,温宁只觉得随着笑声从他喉咙溢出,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也随着这笑声而慢慢地从他的身上卸下了。

让人听着就觉得胸中开阔,十分畅快。

只是燕无歇说的内容并不十分畅快,一开口就是:“我的武功废了。”

纵然温宁早有预料,也愣怔了一瞬,现代武学没落,她听说与武功相关最多的也不过是跆拳道之类的。

而在这里,她真正切身感觉到武功的存在,一次就是温雅让人去她的医馆闹事,而李瑾瑜不仅一对四,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还点了其中几个人的穴,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打。

还有一次就是李瑾瑜让芸汐姑姑把她坑到冷宫里,然后搂着她的腰,两个人怎么着也有两百多斤的重量,居然就那样轻轻松松地从两米多高的墙上跳了过去,还平稳落地。

在她身边自然不乏会武之人,如李瑾瑜,屠四,沈长泽等人,不过他们大多数时候表现得和常人无异,只是比普通人可能力气更大一点,反应更敏捷一些,还有速度也要更快一些。

之前,燕无歇随口一说能用石子在瓷盘上刻字,就已经让温宁对他的掌力之大而有些惊奇,现在听说他武功废了,心里有种荒诞科幻的感觉,却又隐隐知道他说得是真的。

“温宁,我平生所交不多,你算一个。你之前几次问过我的来历,问过我因何入狱,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不想让你牵扯到其中。

可是现在看来,陛下下旨将你投入诏狱,偏偏将你关在了我的隔壁,这便是天意,注定了要让你和我这辈子有所纠缠。”

温宁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不那么想知道了,不是都说好奇心太重不好嘛,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太过好奇的。

毕竟有李瑾瑜运作,她迟早会从这里出去,而燕无歇……

只是……有所纠缠,温宁觉得他这几个字用得似乎有些不对。

可如今这也不是她说不听就可以不听的。

燕无歇的声音就像是那种历史纪录片里的男旁白,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味道,把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用最为平静的声音娓娓道来。

温宁很快就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了他所说的故事里,甚至直到燕无歇说完之后,许久才反应过来。

再联想到之前他听到羊护时的异常,她心里有一个十分不愿意肯定的猜测,艰难问道:“所以……你和羊护……?”

同样有着匈奴人的血统,又都对大庆这么了解,年龄也相仿,让人实在很难不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事实上,温宁从一开始和这个人说话时就仿佛在他的某些地方上看到了一些羊护的影子,只不过,一个姓燕,一个姓羊,她也就没多想。

燕无歇长长地嗯了一声,很感兴趣似地道:“你之前……见过家弟?”

他弟,羊护居然是他弟?

尽管有过猜测,可是等燕无歇亲口说出的那一刻,温宁还是觉得有些头脑发黑。

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一点!!

她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羊护的哥哥。

她和羊护……又岂止是见过?

如果让燕无歇知道他那个混账弟弟对她做过的事后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过这毕竟有些尴尬,不足以为他人道哉。她也就是想想罢了。

燕无歇拍了拍手掌,长舒了口气,很有些大功告成的意味,他语气轻松道:“好了,我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可得对我负责。”

温宁用他之前耍赖的招数回敬回去:“这可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我负什么责?

而且,想到羊护,她心里就有一股恶气。

温宁:“本来嘛,如果你不是羊护哥哥的话,我也不至于言而无信的。”

“可惜——”她语气一转:“你那个好弟弟之前不但射了我一箭,还重伤了李瑾瑜,这次我能进来与你为伴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在。

虽然知道你是你,他是他,但是呢我这人很不讲道理,喜欢连坐,也喜欢迁怒。”

温宁这一句话算是把他之后所有可能开口求助的话给堵死了。

她有预感,燕无歇如果真要开口求她什么的话,一定不会是容易的事情,温宁不想惹祸上身,却也不想做的那么独善其身。所以这才借着羊护的由头想要防患于未然。

她不得不疑心这样重,如今匈奴与大庆已经撕破脸皮,无论燕无歇立场如何,单他是匈奴人,案件还有陛下经手这两点,她与燕无歇扯上关系都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