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唱儿歌的心机老男人

半响,他总结似地说道:“我猜对了。”

他指的是,温宁自动帮他隐瞒了那个洞的事情。

如今,就算是因为这个洞,他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要告发的话,以这个人的狡诈,且不说她可能会被当成和这个人一伙的。

而且,就算无事,万一重新再要搬进新的牢房,或是让人把这个洞给封上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不仅仅是一个洞,更是一种能让她感觉到的联系,能够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

堵上的话,就要重新经历那种几乎要把人逼疯的孤独。

而燕无歇在决定让她知道他的存在前,就已经笃定了她会和他同流合污,共同保守秘密。

温宁磨牙,觉得这个人就是个心机boy,不对,是心机老男人。

她前几日因为被孤独,黑暗折磨的大吼大叫,自言自语的时候,他就在隔壁冷眼旁观。

他是通过温宁的表现,确定她不愿意再承受那样的孤独,提前算好了她今日的反应,才决定让温宁知道他的存在的。

这就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为了捕捉到紧跟的猎物,可以一动不动地埋伏上很长时间,偶尔也会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来吸引猎物的注意力。

他说的什么饿了的鬼话,温宁从现在起一个字都不信。

温宁拍拍不小心粘身上的干草屑,慢慢地爬到了炕上,这是洞的死角。

自顾自地给脚踝上了金疮药,然后照旧把脚铐给撸到了裤角外面,温宁就像平常一样躺着,不过因为知道了这里还有一样和自己被囚禁的人的存在,她这一觉睡得很好。

之前她除了吃饭,几乎都在睡觉,却总是睡得断断续续,很快就醒,醒了之后也是头晕。

可温宁这次睡了很久才睡到自然醒。

她睡前还有一些微亮,可是一觉过后,连灯油都燃尽,自动熄灭了。

她在这里对于时间的把握,最多的就是依靠这盏油灯,油灯灭了 就是深夜了。

她原先还会过一天就在墙上刻下一道划痕 可是现在她对于时间的概念也模糊了。

今夜有些不同。

她听到隔壁传来燕无歇轻轻的哼唱声, 意外地,还有些好听,只是曲调有些熟悉。

温宁听了一会儿才不得不相信 这居然好像真的是她之前自己唱的《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这歌的歌词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理解的,所以温宁甚至都没有在李瑾瑜面前唱过。

以免被问一些诸如“为什么人好端端地要做羊?”或是“什么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问题来?

也就是之前仗着在牢里四面都是墙也没人能听到,温宁才扯开嗓子唱的。

温宁大囧,也不知道这个燕无歇到底听了她唱的多少歌?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小跳蛙》的曲调很快也随着那个凿开的洞从隔壁传了过来。

他哼的随意轻柔,又放慢了节奏,虽然嗓音上有缺陷,声线不如李瑾瑜的完美,但是也很动听。

听起来脱离了儿歌的范畴,很像是一首轻缓舒适的情歌,。

只是,虽然他唱的好听,可是这也改变不了,温宁是在听一个古代男子,在唱她之前唱过的现代儿歌,而且还适当地加以改编了的事实。

这实在是太魔性了。

就在她以为这首《小跳蛙》就会是重点的时候,燕无歇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了一句“喜羊羊是什么?”

“还有……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灰太狼。”燕无歇又说出了几个名字,倒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他说的有几个音并不是很准 不过这几个名字对于温宁来说实在太熟悉,以至于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辨认出来了。

一瞬间暴汗,温宁想,她这么个现代人的到来,也不知道要给这些古人带来多少疑惑。

温宁把被子一蒙,就装作自己睡熟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

“翡翠?”苏文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诏狱,了然地问:“你也是来看……她的?”

如今妙医乡主下狱的事情并不是有很多人知道,当然这些人自然不包括苏文。

他本来就密切关注着温宁的消息,这些日子以来,温宁的消息几乎都断了,而李瑾瑜呢,先后几次求见陛下都被拒绝,其余时间就在裕亲王府闭门不出,而他的那个贴身侍卫屠四也时常不在其左右。

这一来二去的,慢慢查下去 再加上一些风声,就得出了一个相当不好的消息。

可即使他们心里明镜一般,这是陛下的意思,他们也不能忤逆——至少不能在明面上忤逆。

翡翠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毕竟她们家小姐受的那么多苦中,就有这人的一分。

可是听他提到温宁,这正是扎在她的软肋上,让她有了别的想法。

无论这人此前如何,他当时在庆功宴上说愿意为自家小姐不纳妾,如今又想要来探望她家小姐,应该是有几分真心,和自己一样盼着她家小姐出来的。

他们的目的一致,之后说不准就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她家小姐教过她一句话的——没有永远的敌人。

因此翡翠迟疑了片刻,还是迎了上去。

她一看苏文的脸色就知道苏文肯定也是在这里吃了瘪,可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苏公子也不能进吗?”

李瑾瑜身为皇子都没办法,更别说他一个侯爷之子了。

苏文颓然地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像是某种极不好的预兆,让翡翠一下子陷入到巨大的失落之中。

李瑾瑜也没办法,苏文也没办法,她家小姐再是聪明,被关到狱里也像是鱼困海滩。

难不成,除了陛下自己改变主意,就再也没有别人能够救她家小姐了吗?

这个地方她都来了好几次了 可每次光是在门口看着不进去,就觉得这地方瘆得慌,她家小姐在里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诏狱啊,有进难出,不死也要掉层皮。

翡翠从来没有此刻这种无力到极致 也渺小到极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