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是个啥,他家王爷酱紫是不行的。
他家王爷糊涂,他不能跟着糊涂,屠四想着,他肯定要找个机会把他家王爷受伤的情况偷偷告诉温宁。
李瑾瑜若是会读心术,知道此刻屠四心里想着什么鬼主意的话,屠四现在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
可李瑾瑜只是看了一眼屠四恍若逃命的仓皇背影,就淡然地瞥开了眼睛。
事实上,这才是遇到温宁前他最常有的状态,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
有些事情他去做,不过是因为他身为裕亲王,身为大庆皇子的责任和担当而必须要去做的,可是那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欢去做。
而少年人的好斗和好色,在他的身上更是完全看不出来。他就像是早就把对生命的热情,对未来的期待都早早地消磨殆尽。
他的身体还强健有力,可是他的心灵已经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冷面阎罗的外号不是白来的,
这冷面嘛,就是无论是怎样的绝色佳人,怎样的财富地位放在他面前,似乎也不能入了他的眼,不能使他那张冰雪一样白皙而清冷的脸庞动容。
只有温宁进入到他视线中的一刻,他那张脸上才会出现别样的风景,这世界在他眼里才鲜活生动起来。
只有温宁在他身旁,他才会觉得这日子似乎能这样过下去就很好。
所以说,感情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明明是一样的话,明明是一样的事情,可只要对象是你喜欢的人时,那些原本可能被你认为是废话的话,那些共同经历的事情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明明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温柔可心,善于察言观色讨好人,或是相貌姣好,性格爽朗的女子,可是她们都不是温宁。
只有和温宁两个人待在一起才会让他觉得舒服愉悦。
温宁,这世上只有一个温宁,让他看不透,让他爱之深,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温雅满身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拿帕子轻擦着脸,支使着丫鬟翠柳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是。”
翠柳刚端起茶壶,就发现茶壶下面放着一张折起的字条,能看到里面黑色的墨迹。
她左右张望了下,难道是其他人打扫得时候不小心落下的?可怎么会落到这个位置?
“翠柳,你发什么呆呢?我的茶。”
翠柳急忙倒了一杯茶端过去,等温雅一杯饮尽,她接过杯子才道:“小姐,那茶壶下面被人压了一张字条。”
温雅和她四目相接,眼里都是疑惑。
“拿过来我看看。”温雅道。
“想要报复温宁,就去温府找到温岭与突厥来往的信件。”
温雅睁大了眼睛,这人的意思难道是温岭竟然和突厥有勾结。
她将那内容短小的字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像是要看出花来,不知道这字条是谁刻意给她的?
这上面的字迹她并不认识,是谁和温宁有仇,又这样了解温岭和突厥人的事情?
温雅想了半天,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
“阿嚏!阿——阿!”
堆积已久的灰尘随着书本信件的被翻开而抖落下来,散落到空气里。
温雅带着面巾,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
鼻子一痒,吸进一口带着灰尘的空气,立刻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过在打第二个喷嚏的时候,她就吓得立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丫鬟翠柳守着门口为她把风,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她这才放下了心继续翻找着东西。
如今这里虽然没有住人,但温宁也留了几个忠仆在这里看着宅子,以及做些日常打扫的工作。
温雅举着烛台,仔细地翻着一封封信件。
这里放着的都是温宁父母生前用过的书籍,信件之类。他们一家搬进来后,这些东西就被从书房里清了出来,堆积在一个杂物间里。
这些东西放了至少也有十年,当时又是被清出来的,东西放的毫无头绪,除了一些兵法上的书外,还偶尔混着几本与医学有关的书。
温雅从书里抖出了许多封信,这些东西太多她带不走,只能一封封地快速拆开来看,拣有用的带走。
突然——
她的瞳孔微缩,看着其中一封信上提到的两个人名,脸上泛上了喜色。
找到了。
这温岭不仅和叛将羊护曾经有过书信来往,更是在言语中表达出对如今的突厥可汗,也是当时突厥的王子处罗的欣赏。
和这两个人都有牵连,温岭就算没有做过什么叛国的事情,可是若是往大了说也是有了二心。
她就不信了,这次还不能将温宁拉入谷底。
如果这好不风光的妙医乡主突然就成了叛将之女,那皇帝的心里肯定会扎上一根刺。
温雅有了动力,更加仔细地翻找起相关的信件来,希望能够找到更多温岭的罪证。
只是信件,有罪证而无罪行,罪不至牵连亲族,可是温宁身为温岭唯一的女儿,如今官职又如此之高,一定会让皇帝起了提防之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接连又找到了温岭亲笔所书的私人信件,甚至在信中说到边塞苦寒,将士们衣物粮食不足,兵役严苛,有十五岁的小儿便应召入伍。
言语中对大庆的兵役制度以及皇帝对武将,士兵的态度颇有微词。
就算那一封和羊护来往的私人信件不足以成为罪证,身为一个小小将领敢指摘皇帝也是大罪了。
温雅欣喜若狂,将找到的两封信件小心翼翼地给塞进了袖子里,又不放心地摸了摸,这几封信给了她莫大的信心,仿佛已经可以借此看到温宁锒铛入狱的景象。
直到了第二日,温雅还是一脸喜色,她昨晚因为思虑着该如何将这些信件派上用场,睡得比之前都要晚一些,可是睡得却比任何一个晚上都要好,只觉得昨晚是自庆功宴后她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天。
翡翠给她穿衣的手都在发抖,甚至指甲不小心刮到了她脖子上的皮肤,她也大发慈悲地没有计较:“小姐,我们真的要入宫?”
温雅瞥了一眼,对她的胆小很看不上眼,这世上的东西要争要抢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何况这次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忧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