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城内竟然也已经出现了突厥的士兵,而此时,一道城门还未曾失守。
温宁和李瑾瑜曾经担心过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羊护真的在这庆州城里留了暗门。
羊护前几日一直佯装正面攻城,不过是为了让李瑾瑜他们误以为,他们已经黔驴技穷,从而放低戒心。
……
“屠四!”李瑾瑜叫道。
几乎是警告声刚起,李瑾瑜就已经瞬间清醒了,迅速至极地掀开了被子,披上外袍,一边往门外走。
刚出门,屠四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还有隔壁的温宁,一看就是听到警报声匆忙披了衣服出来的,站在门口有些惊疑未定的样子。
李瑾瑜动作顿了一瞬,上前几步,替她把外衣拢好,低声道:“等我回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屠四也看了跟在温宁后面出来的翡翠一样,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迅速跟在自家王爷身后走了。
他家王爷跟温大小姐是两情相悦,这战前道个别,依依不舍地很正常。
但他跟翡翠算什么,没来由的,这时候就别去招惹人家了。
李瑾瑜到了议事的地方后,其他的人陆陆续续也到了。
情况一层层地上报,汇集到一起之后终于拼出来一个完整的始末。
敌军突然夜袭,
正门,东门,西门先后出现大队敌军,黑夜之中分不清哪一支队伍才是敌军。如今敌军已经到近到了不能使用弓箭由空中进行压制的距离。
庆州城危矣!
而且已经有至少数十名的敌军混入了庆州城内。这是以往夜袭并不曾发生过的。
这些人是想要里应外合,让他们腹背受敌。把他们活活给夹死在中间。
早有预谋,早有预谋!
在场的各位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不寒而栗。
突厥人来势汹汹,又是早有准备,没有庆州城高墙,城门的倚仗,真要对上,他们又怎么能打得那帮子蛮人?
“屠四!”李瑾瑜叫道,这一叫,倒像是一道惊雷一样,让心思有些浮动的人安静了下来。
“我给你一百精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虐杀俘虏也好,给我把这庆州城里的暗门找出来,堵死了。”
另外,擒下那些已经进到城内的突厥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只一条,不得伤我庆州百姓。”
“属下领命。”屠四铿锵有力道。
李瑾瑜的最后一句话让在座的各位庆州将领感动起来。
他们几乎都是庆州的本地人,妻儿全都安置在城内,李瑾瑜身为一军主将,来庆州城连半月也不到的时间,竟然就能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能顾及到庆州百姓的性命。
“可知道几个城门前,领兵的将领分别是谁?”
“正门前领兵的是突厥忽雷,东门领兵的是个年轻的大庆人,不过此前并未出现过,不知是谁。西门领兵的是羊护的副将陈浩宇。”
陈浩宇,也是一名十几岁就开始摸兵器的老将了,年龄比羊护还要大上许多,原本很是不服羊护,可是自从在战场上被羊护救过一命后,就对羊护忠心不二了。
那个此前未出现过的年轻的大庆人总不会是羊护,羊护在庆州城呆得时间不短。这些将领里不可能没有一个人能认出羊护。
“北门呢?”
“北门暂时还没有突厥人进攻?”负责守北门的将领立刻答道。
疑兵之计!
“增强东门和北门的守卫。弓箭和重弩派不上用场,就用石头给我狠狠地往下砸,决定不能让他们上来。”李瑾瑜斩钉截铁道。
“遵命!”众人齐声道。
如果是平时,可能还要再多争论一番,譬如,如何就能确定敌军主力就在东门和北门?
可是此刻形势危急,这些人有些乱了阵脚,听了李瑾瑜的一番话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全然忘了,明明昨日这个人还因为一时冒进,被他们当成罪人,庸才,废物点心的给埋怨着。
他们此刻想起的全是,自从裕亲王来到后,庆州城的民风就好了很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伤员也都能得到及时的治疗。还有这办事的效率也高了。军心齐了,甚至带领军队抗住了几次突厥人的突袭。
所以说,人的记忆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
怎么这个时候,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今日就忘了,反而记起了更为久远一些的事情。
昨日还瞧不起的人,怎么今日好像就成了大英雄,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一样。
“还有,各门守卫皆抽出五人来,随本王去一个地方。”
众人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知道这可能就是裕亲王提前留下的后招,很可能也就是致胜的关键。
于是各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涨起来。
想到,这突厥人虽然是早有预谋,却肯定想不到他们也是早有防备。
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李瑾瑜将事情都一件件安排下去后,他们回去各自负责的地方,虽然仍是有些衣衫不整,却早已不像来时那样仓皇狼狈,满心惶恐。
而是大踏步地走着,只觉得这仗似乎早就在裕亲王的掌握之中,而他们必胜无疑。
有条不紊地指挥调派着士兵,将领不再仓皇,那士兵自然也就多了几分信心。
……
羊护一身甲胄,背手而立于马头,看着程吉手下的人乘云梯已经一批又一批地攻了上去,只是,大庆的士兵这时候已经缓了过来,在布防上也没有了缺口,所以他的人暂时还没能攻上去。
但是他毕竟是守过这城守了约莫有十年的,知道若是只靠着扔下来的这些石头,那么不出一柱香的功夫,这城门也就守不住了 ,迟早有人能够攻上去的,而上去一个后,之后的也就难拦住了。
而立在他身前的人已经燃起了火箭,如火雨一般射进了城内。
羊护看着这火雨在空中越变越小,然后城内很快就烧起了更大的火,火光冲天。
若无意外,他的最后一支队伍,此刻应该已经到达了北门。而拿下东门也不过就是这一柱香的功夫了。
可是他的心头却突然涌起了一丝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