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心疼。只是被一个小孩子忤逆,她当时又说了唐府不留她,如今再要把她留下,难免有些打脸。
“小孩子一时不懂事,您教教就好了。”
温宁又给她递了最后一个台阶:“再说了,我走了之后,不能陪在您身边,留着她陪您总是好的,她要是再惹您生气,您大不了就把她下放到灶房什么的看不着的地方。”
唐夫人心软了,不满道:“说什么走不走的,多晦气!”
温宁知道她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她这个做长辈的不想让自己沾到一点晦气。
温宁心里一暖,立刻认错道:“嗯,姨母说得对,是我说错了!”
沈长泽看着就是不肯低头的阿九,捏着她肩膀的手也顺势松了力道,对着这个自己一直当妹妹看的小姑娘忽然就有点头疼。
他自己用的多大力度他知道,可是她宁愿自己咬牙忍着疼,也不肯道歉服软。
她没做错什么,她在自己深陷不幸的时候还照顾他,和他分吃的,沈长泽感激她。
可……她不该喜欢他的。
沈长泽垂下的眼眸有些黯然。
她还这么小,又能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比她大了十四岁,虽然倒也没有大很多,可他如今还什么都没有。
等她再长大一些,再多认识了一些世家公子,就会知道他并非最好的归宿。
“你乖乖地待在唐府,听唐夫人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沈长泽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指无意碰到那根钗子,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他现在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就连这根钗子还是用温宁提前给他预支的工资买的。
阿九发现了他的让步,进一步要求:“就不能我跟你们一块去,然后我们一起回来吗?我很能吃苦,不会耽误你们的事,也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沈长泽板起脸来,硬邦邦道:“不行,你不听话,我就不回来了。”
阿九一直骄傲扬起的头颅这才失落地低了下来。
她张牙舞爪,好像全世界都得听她的,可是她知道,沈长泽的决定不会因为她而更改,如今这个口头的约定就已经是她能从沈长泽这儿得到最多的了。
就在这时候,温宁瞧见,阿九突然眼珠子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眼,那是一个有话说的眼神。
温宁有些惊讶,她竟然会跟自己说话,阿九可是一直对她怀着某种敌意的。
这也就让她好奇,她刻意把自己叫过来,会说些什么。
阿九拉着她,走到一旁,就见温宁眼神含笑地看着自己,那是一个无所不知的眼神,好像心里所想的内容都被这双眼睛给窥探到了。
这眼神让阿九不舒服,所以她狠狠地剜了温宁一眼,像是无声恫吓那些敢打她主意的地痞无赖。
温宁的笑容收敛了点,小丫头自尊心还挺强,还是要顺着一点的,毕竟这是她未来侍卫的最后一个牵挂,解决了这个,沈长泽才不会再有顾虑。
于是,温宁正色,就像是看着一个成年人一样 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丫头。
阿九脸色稍微好了点,瞄了一眼沈长泽,像是怕他听到一样,然后才开始语气很凶地说:“他是我的,是将来要成为我夫君的人。你呢是有夫之妇,都要嫁人了,就要守妇道,在路上的时候不能趁机占我长泽哥哥的便宜。不然,我将来不会放过你的。”
温宁:“……”
她占沈长泽便宜?
是沈长泽是天仙儿,还是她长得太饥渴了?
温宁哭笑不得,却还是很严肃地点头:“嗯,明白。”
“真的?”她答应那么快,阿九反而狐疑。
陷入爱海的女子都是这个样子,总觉得像是有幸捡到了一个稀世珍宝,生怕引来全世界的觊觎。
她双手按在膝盖上,矮下身子,神秘道:“你凑过来,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温宁的表情就和学生时代时要说什么惊天大八卦一样。
阿九被她的表情引得好奇心起,把耳朵伸了过来:“是什么?”
“我已经另外有喜欢的人了。”
这种情爱之事的话题最是能引起正怀春少女的兴趣,阿九眼睛一亮:“是谁?是那个突厥可汗吗?”
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温宁对她的猜想很无语,她喜欢的明明是——
她缓缓道:“是一个为了我冲进火海,把自己的背都烧伤了的人。”
看小丫头有些怔楞,温宁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别人。”
马车载着两人回去,唐夫人牵着阿九的手在门口看着他们,就像是他们来时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说了女生间的小秘密,走的时候阿九对她的敌意已经少了很多,甚至看她的目光还有些隐约的同情。
温宁虽然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明显不可能是那个还没有见过的突厥可汗。
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该多么难过啊!
温宁看沈长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如果沈长泽后悔,她自然也不会逼他,许多事情她还是希望能够用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
本来是想要带沈长泽来这儿看到阿九生活的很好,从而可以让他放心,也放下顾虑地为她卖命。
谁知道倒好像让他心中的挂念更多了。
温宁有些隐约的后悔。
这可是她用了十几天名贵药材治着,又提前预支了一张银票才拐来的人。
万一不能为她所用,那她砸进去的东西,就有点让人肉疼了!
还好,沈长泽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自然不会反悔。”
温宁欣慰地笑了笑。
“那回去之后就可以收拾东西了,我们明日就要离开大庆了。”
温宁有些留恋地看着过往的街道,就连说到大庆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内心也不再是吐槽的心情,反而觉得像是已经有了些牵绊。
就像是念出曾经暗恋过,如今却已经面目全非的男生的名字。
“不用收拾。”沈长泽摇头道。
温宁想了想,也是,他原先身上也就一把刀了,如今丢了刀,身上的衣服,平时用的东西大多也都是胡大,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