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年轻时候就不能生育，如今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就连温宁也无计可施。
虽然温宁还没有想过要生孩子的事情，却也能体谅唐夫人的心情。
没有自己的子息，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妾室待在一处待在一起也就算了，还要看到别的孩子乖巧地叫自己的夫君为父亲，就像是看着一个和自己并不相干的美满家庭，总是让人不爽的。
或许也就是因为温宁是如今血缘和她最近的人，所以她对温宁很好。
阿九视线被沈长泽手里拿着的东西吸引了，惊喜道：“这是你给我买的礼物？”
“嗯”
她拿出一支桃花发钗，冲沈长泽娇声道：“你给我戴上。”
她连沈长泽肩膀都还没到，就那么仰着脸期待地看着沈长泽，沈长泽微微低下头，为她插在左边的发揪上，有点不伦不类的。
但阿九却高兴的脸都红了。
温宁看着阿九的眼神顿时有点不对了。
她怎么觉得这丫头不像是沈长泽说的那样，把他当哥哥看呢。
“这钗子是你给我挑的？”阿九摸着脑袋上插着的钗子问。
“不是，是这位姐姐给你挑的。”沈长泽指着温宁的方向道。
温宁被cue到，迎着阿九戒备的眼神友好地笑了笑。
阿九被她笑得愣了下，然后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沈长泽又把手里的点心递给她。
“我要走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要听唐夫人的话。”
他是本地人，知道唐夫人为人很好，又膝下无子，看阿九的打扮就知道唐夫人对她不错。
这样，他也能走得放心。
阿九顿时褪去了乖巧的外衣，大大的眼睛瞪着沈长泽，眉眼间有些戾气，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之前说过要带我走的，怎么能把我丢在这儿？”
“我之前只说过如果能够离开贼窝的话，要带你一起离开。我要去的地方危险，你待在这里才是最好的。”沈长泽认真纠正她。
讲理讲不过，那就只能不讲理了。
阿九一把抱着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叫道：“我又不怕危险。能有待在那贼窝里危险里？反正我不管，我不要待在这儿，你要走就带着我一起走。”
阿九再怎么说也是十一二岁的姑娘了，和一个男子这样亲昵传出去实在是于名声有损。
唐夫人皱眉道：“阿九听话，快回来，这像是什么样子？”
她话一出，阿九抱得反而越发紧了，整个人八爪鱼一样地缠在了他身上。
轻浮，实在轻浮，
唐夫人家里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是读过《女训》《女则》的，眼前这举动实在看不过眼。
但又不想在温宁面前发火，索性别过眼不去看，免得越看越气。
温宁一边哄着她，一边给沈长泽使了个眼色：“阿九和沈长泽当时都被掳去，沈长泽当时得了重病，他们也算是相依为命。阿九把他当亲哥哥看，如今沈长泽要走了，她难免舍不得。”
唐夫人这辈子受的最大的苦也就是年少时家贫，然后就被现在的夫君以正妻之位迎进了家门宠着，知道她不能生育后，虽然失落，却还反过来安慰她。
何尝遇到过这样凶险的事情，阿九身上的各种伤痕，她是知道的。
被温宁这样一劝，起了怜悯之心，这气儿也就顺了。
索性就当那俩抱在一处难舍难分的不存在，反正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
谁知道，阿九看着沈长泽，梗着脖子大喊道：“我才不是把他当亲哥哥。”
唐夫人好不容易气顺过来，又被这小妮子一句话气到了。
沈长泽扯开阿九的胳膊，阿九却又立刻用更大的力度抱了回去，眼中神色倔强。
她偏头恶狠狠地瞪了温宁一眼，问：“你喜欢她？我看到你们一块下来的，你是要跟她一起走吗？”
她认真道：“她不好看的，连她原来的相公都不要她了，配不上你的。而且她还就要嫁去突厥了，你跟她没结果的，你别喜欢她了，喜欢我吧！”
这回，唐夫人忍不了了，她怎么没看出这么安静乖巧的小孩子说起话来也能这么恶毒。
“你在说些什么？若不是宁儿，你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呢？”
温宁拉着暴怒边缘的唐夫人劝道：“她说的也是事实，姨母，我们犯不着和小孩子计较。”
唐夫人看着阿九的眼神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温宁刚将这丫头送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丫头身上有种野性，像是在山野里的豺狼似的。
受了那么重的伤，处理的时候都该疼哭了，可这孩子不哭不闹的，那时候她就觉得唐府怕是留不住这丫头的。更别说，她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宁，这丫头就是白眼狼一个，唐府怕是不能留了。”
阿九挑衅地看着她，回道：“你想留我，我还不想待在这儿呢。”
“阿九，道歉。”沈长泽不顾她哀求泛红的眼神，硬是把她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严厉道。
“温姑娘救你，唐夫人收留你，你却说出这样让人寒心的话来。道歉。”
他这是解释她该道歉的原因，说出她错在了哪儿。
阿九眼圈红红，下巴却是骄傲地一抬，她偏不道歉。
“你是故意激怒唐夫人，就是为了让她主动开口不留你，好离开唐府，对不对？”
阿九眼里露出了些委屈来，眼泪将落未落的，却又被她固执地留在了眼眶里，不流出来。
抿紧了唇，仰着头，沉默地和沈长泽僵持着。这样一副倔强的样子，落在温宁眼里却有些可怜巴巴的。
看这样子，沈长泽是猜对了。
可以啊！
温宁赞叹地看了沈长泽一眼。
说句不该说的大实话，观其面相，她原先还以为沈长泽不会有这样的智商呢。
“快道歉，求唐夫人收留你，让你待在唐府。”沈长泽捏着阿九的肩膀，应该是用了很大力度的，他指节都泛了白，阿九疼得脸色都变了，却就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心机boy啊！苦肉计都用上了!
温宁拉着唐夫人的手，引着唐夫人去看阿九：“姨母，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