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出所料，应该仍是老奴。”
她口吻里颇有些骄傲：“乡主可别看奴婢如今这样，想当年当时先帝长姐福寿公主和亲的时候，就是老奴给她梳妆打扮的。”
温宁笑道：“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嬷嬷的时候就觉得嬷嬷和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是李嬷嬷给她梳妆打扮的话，那么到时候多拿些银子来应该是可以疏通一下的！
担心的问题如今似乎有了解决的方法，温宁也算少了一桩心事。
她将手伸到脑后，有些犹豫地将面具给摘下了。
李嬷嬷拿着细绳，看着眼前温宁的脸，似乎有些出神。
温宁有些紧张，想到这李嬷嬷似乎是个化妆达人，她真怕自己人造的胎记现在就现原形了。
谁知道李嬷嬷却是赞叹道：“姑娘这张脸骨相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一样，樱桃小口，皮肤莹白，是个美人相。”
那端托盘的宫女原本是低垂着头的，可是听到李嬷嬷这惊叹的话却是忍不住抬头了。
这京中谁不知道温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丑女，李嬷嬷这吹捧的话说的也太夸张了，也不嫌臊得慌。
骨相不骨相的，她不知道。不过这位温大小姐脸上的那块胎记有多醒目，她是知道的。
几乎横贯了右半张脸，向上蜿蜒至眼睛下，就像是被人拿着一块大红印章在她右脸上打了一个红色印记似的。
不过，那鲜红的胎记倒真是衬得她完好的肌肤莹白细腻，反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皮肤莹白才反衬得她胎记更加鲜红醒目。
她再细看，只见这位温家大小姐樱桃口，含水眸，鼻梁秀挺。
咦？
似乎，若是少了那块碍眼的胎记，这位温家大小姐还真是一位美人。
只是那块胎记太大太醒目，只要一看那张脸，视线首先就聚焦在那胎记上了。
中午，皇后请她去宫里用了午膳，她当时可以抱在怀里玩儿的小狗都已经长大，成大狗了，别说抱了，就算拖，以她现在这副小身板都不一定能拖动。
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隐隐记着温宁以前喂过它们，反正等温宁走到坤宁宫的时候，这些狗立刻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这应该是在欢迎她吧？
她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抬眼，芸汐姑姑正迈过门槛，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宫里的美人，似乎岁月对她们格外优待，不舍得在她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似的。
她初次来到坤宁宫给皇后治病，芸汐姑姑也是这样笑着迎出来的，只是那时候的笑更加礼貌，远不比现在的真挚。
芸汐姑姑看着被关在笼子里叫个不停的几条狗，笑道：“老远在里面就听到它们叫了，娘娘就让我出来迎你，说是你回来了。果真是你到了，看来它们也还记得你呢。”
温宁也笑道：“有劳皇后娘娘和芸汐姑姑挂念了，我也记着你们，就等着若有什么时候可以入宫一趟，趁机来瞧瞧你们呢。”
芸汐姑姑打趣：“就你嘴甜。”
她看着温宁脸上奇怪的面具，有些好奇：“怎么不戴面纱，改戴这个了？”
“面纱易掉，没有这个方便，而且戴着这个有时候还能吓吓别人。”
芸汐姑姑包容一笑：“你倒还和以前。”
“还是之后再叙旧吧，娘娘在里面等着你呢，先进去吧！”
“嗯”温宁和她一同进去。
这些日子，只要是知道了她要去和亲的人，大多都是用一种同情又好奇的眼神猴子一样看她，或是阴阳怪气地叫她乡主，都知道她这个乡主离开了大庆就什么都不是，一个空的称号而已。
猴子一样看她，让她好不自在。
难得芸汐姑姑待她还和往常一样，而且似乎对她比以往更亲近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温宁和皇后互相交换了几件趣事，聊得气氛倒也不错。只是等到饭后，皇后又让人拿了几个匣子进来。
类似的阵仗，温宁是见过的。
当时皇后病好后，就是摆出几盒子的珠宝，要送给她作为回报的。
温宁爱财，可是有的财落到手里也是会烫手的。
何况无功不受禄，她平白受了皇后的人情，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还呢。
皇后却是狡黠一笑：“你先别急着推辞，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不妨打开来看看。”
马车在唐府门前停下，就见唐夫人牵着一个头上扎了两个小揪的小姑娘，小姑娘肤色还有些偏黄，不过还好肤色均匀，而且人又长得机灵，看上去就很伶俐的样子。穿着合身的蓝色裙衫，那容貌配精致的裙子倒也不至于突兀。
刚一下车，那小姑娘就挣开了唐夫人的手扑进了沈长泽的怀里，喊“长泽哥哥”，沈长泽一手还拎着买的点心头饰，另一只手不甚熟练地在小姑娘背上轻轻拍着。
他们男子似乎天生就会这种有些笨拙却又安慰人的方式，温宁想起了另一个人在背上轻拍时的力度，小得像是怕把她的背给拍碎。
看来这就是上次温宁在那笼子里看到的小妞阿九了。
虽然是温宁直接把人送这儿的，但还没仔细看过这丫头的长相，没想到这丫头大眼，高鼻的倒还是个美人胚子。
他们重逢叙旧，温宁就识趣儿地走一旁去和唐夫人说话。
“姨母，这次怎么出来等了？”
“你也没说确切是什么时候来，我就在门口，想着你若是早到了，我也可以早些看到。”
“看，可不就是早到了。”
温宁简要道：“是宫里的事结束得早。”
唐夫人表情有些忧伤：“是后日就要离开？
这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情，唐夫人不可能不清楚，只是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温宁挨着她：“姨母，我嫁去那边后会跟可汗申请回来看您的。您若是想我了，也可以给我写信。听说突厥那边有许多珍贵的兽牙，和动物皮毛，到时候我让人给您捎来，做成大氅。”
唐夫人叹一口气 有些落寞：“你姨母如今什么都不缺。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