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昏迷前的最后记忆就是阿九用破碗碰了水来喂他喝,然后再醒来时,就发现已经换了一个地方,身上的伤口也被人处理过了。
在被抓起来的时候,阿九对她颇为照顾,他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有一天,他出去了,一定会把阿九救出去,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子一样照顾。
可是他醒来之后,问胡大和胡二,他们却说不知道,得问他们掌柜的。
担心阿九的安危,沈长泽连谢也不急说就焦急道:“姑娘当时救我的时候可曾看到过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她叫阿九,眼睛很大,个子差不多到我腰身那么高。”
“阿九”温宁念了一下这名字,点头:“看到了。”
沈长泽惊喜道:“那姑娘能否告诉我,那阿九现在在什么地方?”
“可以,阿九如今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的伤恢复的差不多,可以走路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她。”
沈长泽这才安下心来,他发过誓,自己出来后一定要对阿九好的,如今他已经脱身,若阿九已经被卖出去,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他真的是要愧疚死了。
如今听说阿九安好,他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对着温宁露出感激的笑容,真挚道:
“我本京城人士,遭人陷害,还好会些拳脚功夫才得以侥幸脱身,只是不想着了人牙子的道,险些就要被贩为奴,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某这条命是姑娘救的,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温宁心里对这人由多了几分好感。
遭人迫害至此,这人却还没什么变化,和从前一样的性子,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上次她用一颗清目丸治了沈长泽母亲的眼睛,他就非要拿身上的一把刀来换。
当时温宁找到他的时候,那把刀已不在身边,也不在那些人贩的手里,应该是在遭人陷害脱身时遗失了的。
那把刀,温宁印象很深。
刀刃未卷,刀身锋利,不见一丝血污,可见是主人爱惜,经常擦拭的原因。而且刀柄的地方为了增加阻力还用布缠了。
那块布的料子可比他当时穿的衣服料子都要好,可见主人该有多爱惜。
居然在打斗中将刀都丢了,可见那场打斗该有多么的凶险,绝非他口中一个“侥幸脱身”就可以简单概括的。
世殊时异,
第一次见面时,他要当了心爱的刀来给母亲治病,温宁免费给他母亲瞧了病,没要他的刀。
可这第二次见面时,他的刀还是没了,而且母亲也不在身边,只怕是已经遭了不侧。
父母在,不远游。
这沈长泽是个孝子,若不是母亲已逝,他就应该不会在此处了。
温宁有些感慨道:“早知道这刀放在你那会丢,我当时就该收下的。”
沈长泽嘴唇一颤,眼前的蒙面女子和记忆中那位蒙着面纱的医女重合:“你是……当时治我母亲眼翳的恩人。”
不错,还记得她是谁!
温宁:“你母亲现在如何了?”
沈长泽神色有些黯然:“母亲去了。”
和温宁所猜想的一样,她道:“节哀顺变!”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戳人伤疤,又挟恩图报的行为有些不齿,但温宁还是继续道:“我的确有一个忙需要你效力,不用你做狗做马,你愿不愿意帮我?”
沈长泽毫不犹豫道:“只要是不违背良心的事,我愿意做!”
“只是阿九对我有恩,我想要亲眼看到她过得好之后,再帮恩人,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温宁算了一下日子,沈长泽这伤大致也就再卧床十天就差不多了,十天后去看阿九,还在自己去突厥之前几天。
温宁:“来得及,让你做的事也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长泽道:“好,到时候但凭吩咐。”
温宁救他最开始的确只是单纯地为了生命值,可当发现是沈长泽时,温宁就动起了别的心思。
她第一次见沈长泽就预感到沈长泽武功应该不差,而且很有担当,看上去就是个练家子,给她当个侍卫应该不错,只是孝顺,应该还要侍奉母亲。
如今母亲去了之后,最让他挂心的牵挂已经没了,温宁又救了他两次,攻人攻心,正是将人收为己用的时候。
她此去突厥,前路凶险未知,身边带一个足够忠诚又能够保护她的人很有必要。
如果她没有再次遇见沈长泽的话,她也是要在短期内培养出这样一个人的,只是短期速成的,武功或许还可以考验,忠心就未必了。
“王爷,这几日姑娘几乎都在府里,只去了医馆两次,没有反常的举动,唯一特别的就是姑娘这几日没有再用面纱蒙面,而是改用面具遮面。”
等他说完后,李瑾瑜眉一蹙:“谁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可是王爷你刚刚明明听的很开心啊!
屠四腹诽,却还是屈服于强权道:“是,属下说错了。姑娘明日将要进宫试……嫁……试衣服的尺寸,并且由宫里的人教导突厥的习俗,避免出错。”
还好他话头及时收了回来,哪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穿上嫁衣的?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自家王爷一眼,生怕他的月钱继续被扣。
李瑾瑜神色未变:“瞧本王做什么?去准备马车。”
屠四“阿”了一声,佯作不知,问:“备马车做什么?”
李瑾瑜眼神很有些危险的意味:“明知故问。”
温宁穿嫁衣的样子,他还未曾见过,又怎能错过,何况他还有些事情要和他的父皇商量。
同一时间,沈府
温宁坐在铜镜面前,梳妆台上放着一些打开盖子的瓶瓶罐罐,这都是她从各种中药和植物花卉里提出来的红色素,又加入了一些油脂,使其呈膏状。
她第一次捣鼓,用了十几分钟在脸上涂涂抹抹,终于,镜子里红色胎记占据了大半边的右脸,和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照镜子时看到的那胎记已经十分接近了。
翡翠在外叩门:“小姐,咱们该进宫了。”
温宁望着镜中的鲜艳胎记,满意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