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瑜递了一个冷冰冰的眼刀过来,
警告加二。
如果像往常的话,他这时候就该老实闭嘴了,毕竟他家王爷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万一真把他家王爷惹毛了,说不定他的月钱就要被扣到下辈子了。
“王爷。”
“再多说一个字,就扣一个月的月钱。”李瑾瑜冷冷道。
屠四嘴唇动了动,就知道要用这招。
他掰着手指头数,一字一字道:“还继续暗中跟着吗?”
八个字,他今年一年的月钱算是都要被扣没了。
他没说是谁,说人的话,那字就多了,但说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派人跟着,李瑾瑜不会那么快就知道皇后的坤宁宫走水,也不会那么快就知道居然有人敢觊觎他的人。
李瑾瑜收了剑,皱着眉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像是嫌他多事。
长剑随手一掷,府里一棵树上就又遭了殃。
仔细一看,那树上插着剑的地方以外,还有其他地方有着深浅不一的剑痕。
屠四这次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剑从树里拔出来,他拿着剑乐呵呵地冲他家王爷的背影喊:“那我就继续派人跟着了!”
李瑾瑜停下来稍稍侧了脸,却没有转过来:“再扣十个月的月钱。”
屠四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话是十个字。
他拍了一下脑袋,有点晕,这……他的月钱是扣到什么时候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家王爷光说要扣月钱,但没有不让他派人继续跟着温宁。
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一种默认啊!
说明他家王爷贼心不死,还是没放弃温家小姐。
那他和翡翠以后就还是有机会的。
屠四乐了,为了未来媳妇,这月钱扣就让他扣吧!
也多亏这些话都只是他自己心里想想就算,不然让李瑾瑜听到那个“贼心不死”,一定会让他好好读书做人,把贼心不死这四个字的意思给背的滚瓜烂熟才行。
……
胡大在柜台前坐着,面前摆着一本医书,他记性没有胡二好,也不比人聪明,所以更要抓紧时间学。
听见脚步声进来,他以为是瞧病抓药的,结果一看,愣住了,进来的女子一身蓝衣素雅,脸上却带着一个有些不伦不类的面具。
那面具完全遮住了她的额头和右边的脸,只露出了小巧的下巴和小部分左脸,还有眼睛。
面具虽然精致,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怪异。
“掌柜的”他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如是道。
哎!胡大果真沉闷无趣,对她这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面具半分评价也没有。
温宁仰起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用手指着自己的嗓子啊了啊。
才不过一晚,她的嗓子就更严重了。
胡大合上医书,有些忧虑道“我去叫胡二给你看病。”他的医术还不成熟,让胡二来更为稳妥些。
他们医书其实已经啃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是什么大病,开方的事情,温宁已经在放手慢慢交给他和胡二两个人去做了。
只是胡大太缺乏自信,至今还没给人开过方子。
温宁一说话就嗓子疼,干脆直接把人拽着袖子拉着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纸笔摊在他面前——你开方。
她走之后,这医馆就要交给他们两兄弟,总不能只靠胡二一个人开方瞧病,而胡大就只是抓药吧!
她教给胡大的医术,是让他医人的,又不是让他继续干原来抓药的活儿的。
“我开。”胡大妥协道。
温宁这才满意地放开他的袖子。
一般这样嗓子出问题的情况,医生需要让患者张开嘴,确认是不是扁桃体发炎还是其他地方的炎症。
但她戴着的面具,根本就没办法让他瞧。
扁桃体发炎还是支气管炎,虽然发炎部位不同,但终归都是嗓子疼,不看的话就不能那么精确地判断病情。
胡大看着温宁的面具,有些犹豫。
温宁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落笔,才想到原因,自己拿起毛笔唰唰唰写了三个字:“扁桃体”
她之前就跟胡大,胡二他们讲过人体器官,当然是按照现代医学的讲法。
也讲过扁桃体发炎,她这三个字写完,胡大脑袋里方子就出来了。
他有些紧张地把方子递给温宁。
这方子是医书上的古方,没有毛病可指摘,就是胡大太保守,怕是遇到一些紧急情况的话会不懂变通。
不过眼下,对胡大还是要以鼓励为主的。
所以她笑着给胡大竖了个大拇指。
胡大知道这是赞扬的意思,有些腼腆地一笑。
“以后也试着开方。”温宁拿起笔在之前写过的纸上继续写道。
胡大低声嗯了一声,然后拿着自己刚开的药方去给她抓药。
温宁平时在药馆得闲就给他们零七零八地讲一些东西。
这天上午,温宁把进药的渠道还有如何辨认药材的好坏,细细地给他们讲了。
这是她能教给他们兄弟俩的最后一堂课了,胡大听得一如既往地认真,就连胡二这种调皮捣蛋型学生,也难得没有耍宝,甚至还破天荒地记起了笔记。
这样认真听讲的课堂氛围让温宁还有些不太适应,温宁想起来小时候语文课本上的《最后一课》。
“我离开之后,这医馆以后就交给你们了。这里汇聚了我的心血,你们要妥善经营,不要投机取巧。”
自从上次尴尬的告白之后,再次和胡二见面,温宁来的路上以为自己会尴尬癌都犯了,可是亲眼看着,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十分地平和。
平和到胳膊上一个鸡皮疙瘩都没冒。
胡二认真起来的时候,脸上倒少了一些奸滑,十五六岁的男生,要是在现代,也不过在上高一的年纪。
少年怀春,一时冲动而已。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觉得自己有点瞎操心。
想想也是,她连昨天李瑾瑜想要睡她这样的大阵仗都经过了,这点小场面压根不在话下。
胡大忽然神色一肃道:“掌柜的,你是真的要嫁去突厥吗?”
他们现在是关起门来说话,他看着温宁的眼神真挚而锐利,像是要透过眼底,看到情敌。
他在温宁心中的印象,永远是微微低着头,眼神认真的沉默少年。
突然露出这样的眼神让温宁心里一突,想起了一个词。
——闷声办大事。
可再一看,还是那个神色认真的孤僻少年。